毛里塔尼亚

瓦里科夫斯基如何刺痛他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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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审判和正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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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乔安拉.托卡尔斯卡.巴齐尔(JoannaTokarska-Bakir)

译:丁睿

在这个上天对一切无动于衷的世界,瓦里科夫斯基刺痛了他的观众们。所以你并不想为耶德瓦布里争取原谅?罢,那便从此活在没有原谅的世界里吧。

这个故事由不同文本精确的交织构成:古老的埃斯库罗斯的《俄瑞斯忒亚》和欧里庇得斯的《阿尔刻提斯》,也有哈娜.克拉尔的短篇故事的碎片,J.M.库切的《动物的生命》,还有乔纳森.利特尔的《善心女神》。尤其是从利特尔的文本中摘取的碎片最能表达导演的意图。事实上,正是他绷紧了所有的神经,而瓦里科夫斯基的声音和他的声音在演出中半分天下。你会感到很奇怪,当你听见冯.阿欧,党卫军的职官,通过阿伽门农之口,或者一个以色列士兵——犹太人大屠杀中的幸存者之子——之口说出自己的话。

阿伽门农说:“我没试着说我无罪之类的话。我有罪,你无罪,好。但你应该起码承认你也肯能做出我做过的事情……如果你是出生在一个不会有人跑过来杀害你的妻儿,同时也没人会过来让你去杀害别人的妻儿和国家的时代,那么感谢上帝然后一边歇着去吧。但是永远记住:你也许比我的运气好,但不代表你是个比我要更好的人。(乔纳森.利特尔,《善心女神》)

幸存者之子,以色列的士兵说:“她当时躺在那儿,喘息着,她一直看着我,她漂亮的嘴唇在颤抖。她的凝视看穿了我。我感觉它锯开了我的五脏六腑,但是木屑在掉,我像一个木偶,没有任何感觉。我想把她眉毛上的汗与血擦干净。告诉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事实上,我想直接对着她的额头给一枪。(乔纳森.利特尔,《善心女神》)

如上面提到的并不纯粹是罪恶的和也不完全是杜撰的冯.阿欧叫嚣的那般,意图从行为的剥离变成了善良并绝对正直的阿波隆尼亚.马赫钦斯卡的命运。(登场在哈娜.克拉尔的《那里,那里不再有河流》中的原著角色“玻拉”之后)这位女英雄,隐喻性的和字面上的,剧中独立的和共体的“形而上学主体”,想要去拯救26位犹太人的性命,但是只能就得其中一位,她的名字叫丽芙卡(Ryfka)。阿波隆尼亚想要救得全世界,但是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的生命,另一个孩子的母亲的生命,以及一位丈夫的妻子的生命。如果我们不把这些一并记入账本的债务栏,那么我们便不会是我们了。进一步说,这里要讲到剧中“我们”的一员,阿波隆尼亚的儿子。他曾代表他母亲接受名族正义奖章,也曾指责他的母亲照成了他孤独的童年:因为即使她已经有了“我们”,她的家人,她更关心犹太人。就像许多名族正义奖章获得者(即牺牲者)的后代们说到的,他们并没有从双亲那里继承到任何东西,只有一堆问题,和偶尔从以色列寄来的橘子包裹。

这个“阿波隆尼亚”((A)pollonia,即剧名,不同于上文的人名Apolonia)富有含义——由“Polonia”(即拉丁语波兰)和“alfa-privativum”(“a-”前缀,古希腊语语法中表否定)拼写在一起,一个否定的波兰,一个坏母亲,或者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真实的波兰女人。一个不只渴望德国同时也接纳犹太人的女人。剧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它不再给予我们安慰而只有绝望和愤怒了?让我们来考虑一下下面几点:一个犹太女人,告诉德国军官有25个犹太人在谷房有个藏身处,因为她被自己的波兰孩子发现了,而她的父母已经否认了她。她被许诺她自己的孩子们会平安无恙,只要她招出在谷房藏身处的具体地点。从中我们可以吸取什么教训呢?我们说:当心审判,因为审判正如魔鬼。我们说:如果有一个环节是脆弱的,那么整个大厦也会开始摇晃。但是到底哪个才是那个脆弱的环节呢?是“犹太女人”?还是“波兰孩子和父母”?还是“德国人”?

还有更多的问题。一个儿子失去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她为了别人牺牲了自己,我们该因此而奖励他么?如果她是为了波兰人,而不是犹太人牺牲了自己,那么又会得到怎样的奖励呢?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波兰没有足够的强大去承担这份(因阿波隆尼亚的牺牲带来的)责任,那丽芙卡能承担它么?这个相关的实体,因为一个个体的牺牲而得利的一方,会同时承担因牺牲行为而产生的义务么?如果会,那么牺牲是否就因此变成了牲祭(doutdes)?而牲祭在我们眼中长久以来已经落伍了。那么,为什么我们会将牲祭视为落伍呢?等等,等等……

《选举日报》(GazetaWyborcza)在演出之后发表了一篇评论:玻拉(Pola,即阿波隆尼亚)为了她的父亲牺牲了自己。但是,也许事情是父亲并不愿意为了自己的女儿牺牲自己?进一步说,什么让我们觉得这个父亲应该献出性命呢,要知道,我们根本不能跟一个人要求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们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的话,谁能有这样的权力?这个演出把我们带到一个审讯中,并不断得出让人不快的答案。

瓦里科夫斯基的意图是将我们抛入一个“权利”,“标准”,或者“计划”这样的词汇仍然有所承载的魔法时光中。结果呢?审判在“阿波斯若佩欧斯”(Apothropeios,驱魔者)和“卡塔西斯”(Katharsis,净化女神)的名义下进行,领导剧情发展的真正祸首其实是神。阿波罗,那个”不躲不藏也不言不语,只是轻轻给出一个信号”的家伙。什么信号?这个旁观者,将这一切理出了顺序。

在波兰的每个人都应该清楚(虽然他们其实不清楚),这个作品的全部内容可以用牟斯(Mauss)和休伯特(HenriHubert)的19世纪著作的一句话讲完:“关于牺牲的自然性和功能性的论文”。这两位作者曾经写到过,牺牲的本质,如果要去解释它的话,便是通过人类屠杀式的献祭来实现神圣世界和世俗世界的交流。这意味着在庆典中去毁灭某些事物。牺牲(如同厄里倪厄斯的惩罚一样)将世界带回平衡之中,但并不在意为强扭平衡而付出的代价。总体而言,在这种规则下,总是女人作为献祭的祭品:伊菲革涅亚、阿尔切斯特斯、以及阿波隆尼亚。其他人只是献祭者和触媒而已。我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直到20世界初为止。今天,一切都不一样了。在战后时代(原文为创后时代,Post-Traumatic),我们时不时称之为人权时代,每个人都将自身置于牺牲者的地位上去:阿伽门农——献祭者,克吕泰墨斯特拉——施罚者,她的儿子俄瑞斯忒斯——也是复仇者;孤儿阿德墨托斯,第二个儿子,为了救一只狗而落入了井中;最后,可能连那只够也要算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渴望着牺牲者的地位。难道这不正是为何我们不再愿意相信他们么?传统上,过剩最终会导致空虚,膨胀只会让末日临近。

古老的诸神也开始去怀疑牺牲者的道德准则。因此,快乐的充盈不再,悲剧神话也开始有了收尾的注意事项。比如以撒的故事,据称在最后的关头被天使拯救。又比如约布的故事,一个于撒旦交易的受害者,最后在老年奖励以城堡和子女。这也包括陶里斯的伊菲革涅亚(欧里庇得斯写到了她),被阿尔忒弥斯从献祭的刀口下救出来,并使她变成了女祭司。活命的代价,就是她要为异邦人供奉。这些细节我们就不提了。

简短的说,牺牲者和供奉者引发了一场信任危机。纯粹的牺牲,即上面牟斯和休伯特提出的只对于神的不求回报的毫无保留的牺牲,人们对此保持的长久的尊重。但是世俗化进程让人对此身份也有了疑窦。因为人道主义理由——也因为没人应该被迫成为一个英雄——我们这个被解放的年代让殉难变得多余,用诺尔维特的理解,就是已经击溃了牺牲的最后堡垒。让人紧张的“牺牲者社区”变转换成了临时的“冒险者社区”。

……

我不认为剧中的所有事物都可接受。然而,我觉得剧中的效率性非常可行。《阿波隆尼亚》嘲笑所有的位置,矮化所有的审判,但在最后有否认了自己的否认。如果我们仔细听赫拉克勒斯/骗子/法官在以色列国立最高法庭的独白,我们会发现他小丑一样的呼喊变弱了。而问题也变得简单化。“让我们不要盲目地总结诸事中最重要的事情。”

我们看戏时都带着自身的状态。我在对于屠宰场的独白中的嘲讽里最能感到痛楚。相对而言,特雷布林克,我在几年前马丁.黑德格尔的解读下完全没有被说服,但在库切的《动物生命》前被说服了。即便保留我对导演的抱怨,细思之后我还是不得不同意他。关于挣扎的讨论,科斯特洛说得特别对:观众不会留有任何权利。观众必须要去反叛。瓦里科夫斯基知道他的观众。在“合理形式”中,只有当(观众的)“神圣权利”被剥离后才能听见有价值的东西。

最后一点,我想要提及巴勒斯坦。不幸的是,我再次发现导演的抉择是对的。不仅仅是因为观众喜欢这一部分(这是无法忽视的),同时也因为每一个士兵都可能做冯.阿欧的做过的事情——想要去安慰一个姑娘,但相反一枪打中她的头。对于唯一的一个会电话专门通知对方他的房子要被引爆的军队,这样的事情一样会发生。无论如何,真相被人说了出来,比起让一个以色列人来说这些,我宁愿述说着是一个华沙叛军,或者凯尔地区的救国军成员。但我知道,要等这些事在波兰发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想更多了解《阿波隆尼亚》,回复“”,观看另两篇由丁睿先生翻译整理的《阿波隆尼亚》介绍文章。

年8月16日,波兰戏剧月——剧本单元——瓦里科夫斯基名剧《阿波隆尼亚》剧本朗读会

活动时间:年8月16日14:30—18:00

克日什托夫·瓦里科夫斯基,波兰戏剧大师克里斯提安·陆帕最得意的门生之一,欧洲大陆最火的戏剧导演之一,“华沙新剧院”(NowyTeatr)的灵魂人物。

《阿波隆尼亚》,瓦里科夫斯基代表之作,被誉为21世纪第一个十年波兰戏剧最经典、伟大的杰作,是一部演出时间长达四个小时的鸿篇巨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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