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里塔尼亚

被枪毙的旧作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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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一切的开始,都是大占卜师席德梅尔一个随意的决定。

不堪艾欧尼亚联合王国派来的说客的百般纠缠,席德梅尔随手一指,将自己唯一的学徒推上了历史的舞台。

临走前席德梅尔对徒弟语重心长的说道:“放心好了,你在这里学到一切已经足够让你应对未来的艰难险阻。记住,知识就是力量,善用它。”

就这样,名字只有一个简单音节的少年肖,踏上了他的道路。

以超越时代的知识,经略全世界的道路。

01

肖的梦想,是像老师那样当一个游历四方的吟游诗人,偶尔用自己的卓越的学识耍一耍酷,帮助个把落难的贵族小姐重拾昔日的美好什么的。

为此他在学习老师那套和世人的一般认知有着非常大的出入的“学问”的同时,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练习弹七弦琴和讲故事上了。现在他弹琴的技术已经和老师席德梅尔难分伯仲,讲故事的水平甚至要比老师更强——席德梅尔讲故事水平没说的,但是不擅长“入戏”,换而言之他缺乏那么一点让故事更加引人入胜的表演。

而这正是肖最擅长的,在被席德梅尔收留之前,肖流落街头,不懂得装可怜,戳中那些路过的达官显贵们的同情心,就没有办法在残酷的街头生存。装可怜也是表演的一种,触类旁通对肖来说易如反掌。

当肖可以独当一面在酒馆里说书弹琴赚钱后,席德梅尔告诉他,说只要他自己攒够了买七弦琴的钱,就可以出师了。于是肖开始期待自己独自一人背着七弦琴满世界游历的生活。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肖被老师给卖了。

他不得不代替生性散漫向往自由的老师,以“大占卜师、大贤者席德梅尔的得意门生”的身份,前往艾欧尼亚联合王国。

据说国王本来是打算拜席德梅尔为宰相,看来的是个看着还不到二十的孩子就直接变卦了,可又碍于肖是“那个”席德梅尔的学生,又是自己三番五次下令请来的,就没好意思把肖赶走,而是把他派到出身平民的第四王妃生下的三王女身边,当了个家庭教师。

这三王女的母亲第四王妃,说得好听是出身平民,实际上是国王在烟花柳巷里风流时候看上的风尘女,在皇宫中的地位全靠国王的垂青,失宠以后就一直落落寡欢,终于在女儿多菲蕾亚四岁的时候郁郁而终。

正因为这样,三王女多菲蕾亚虽然有着名义上的王位继承权,可谁也不看好她的未来,在贵族们眼中她就是未来政治联姻的工具,而且多半是嫁给那些手中握有大量的资金,想要谋取一个贵族头衔的大商人。简单来说,多菲蕾亚在皇宫中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除了她的姓氏“艾欧尼亚”之外,这个女孩的一切都毫无价值。

肖被放到这样一个和弃子一般的公主身边,实际上和被打发出皇宫没什么两样——至少国王贵族们是这么认为的。

肖觉得无所谓,本来他就没想在皇宫中平步青云,他其实更希望国王陛下赏他几个钱之后直接把他打发走,这样他就可以提前开始云游之旅了。虽然现在的他手里没有七弦琴,但是靠着他讲故事的天赋,当个说书人开始游历完全没问题,实在不行可以找个小剧团混个几年嘛。

遗憾的是,国王没这么做,肖不得不去教那个未来已经被注定的“废弃公主”读书写字。

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学生多菲蕾亚公主是在他抵达艾欧尼亚首都艾尔顿那天。那天晚上皇宫里举办了盛大的舞会,肖猜测这舞会本来是给远道而来的大贤者接风的,可惜来的是大贤者不名一文的徒弟,可舞会的准备已经就绪,没办法更改了。

在舞会上,肖穿着一身国王赐给他的纯白色燕尾服,端着高脚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巨大舞厅的角落里,看着贵族的公子小姐们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听着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老头子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着各种政治话题,小口小口的品着美酒,倒也惬意。

就在这时候,他注意到舞厅里还有另一人也像自己一样孤零零的。

那人有着直达腰际的金发,一身纯黑色的洋装宛如丧服,可她那被洋装完美的勾勒出来的身体曲线却像是烈焰一般,轻而易举的就能点燃任意一位注视她的男性心中的干柴。肖有种感觉,觉得她之所以会选择纯黑的色调,只是想要用黑的凝重来压住自己的美丽,让传承自母亲的妖娆身姿尽可能少的吸引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惜这种行为适得其反,她的姿色和黑色的牢笼激烈的冲突着,反而变得更加引人注目。虽然没有任何人站在她的身边,但是年轻的绅士们时不时躲开女伴向她投来的目光,以及姑娘们和闺蜜咬嘴唇时从眼角射来的鄙夷,都表明她才是这场舞会上最耀眼最夺目的存在。

肖注视着女孩的侧影,突然,仿佛为了呼应肖的视线,女孩转过身来,面对肖,翠绿色的瞳孔直接对上了肖的眼眸。那是一双带着宝石光泽的眼睛,此时两人之间隔着将近三分之一个舞厅,可肖依然从那双眼中感觉到了强烈的意志。

不会错的,肖心想,这个女孩想要用自己的双手抓住未来。

那黑色并非她故意要压抑自己的美丽,而是要让自己变得和舞会上每一个女孩都截然不同。那是她给自己精心选择的武装。

女孩开始穿过舞池,向肖走来,步伐优雅姿态端庄,仿佛每一次抬脚都经过精密的计算,完美无缺。

肖不由自主的笑了。

这个女孩除了姓氏和美貌之外一无所有,可她仍然选择用这仅剩下的武器战斗,为了飘渺的未来。

除了几个一脸色相的年轻公子哥和一小群善妒的小姐之外,舞厅里没有人注意到女孩的行动。没人会在意两个无足轻重的孩子,艾欧尼亚未来的政治格局中没有这他们俩的位置——所有人都如此深信着。

女孩终于在肖面前站定,然后向少年伸出手来。

“艾欧尼亚第三王女,多菲蕾亚·德·艾欧尼亚。”

肖轻声回答:“席德梅尔的弟子,肖·阿兹纳布。能见到公主殿下是我的荣幸。”

说着少年毕恭毕敬的俯下身,握住公主的手,在手背上轻轻印上自己的唇。

例行的吻手礼结束后,肖恢复了从老师那里传承而来的轻浮口气:“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我的老师席德梅尔,那公主殿下您的抉择我还可以理解。可惜站在这里的是我,不名一文的准吟游诗人一个。公主殿下,您这究竟是病急乱投医呢,还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孤注一掷?您是个正在寻求帮助的无助少女,还是个野心勃勃的赌徒?”

这是肖给公主殿下准备的测试。

席德梅尔是个随性的如风一般的男人,肖无比向往老师的生活方式,但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把自己从老师那里学来的,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用来追名逐利,会怎么样呢?他曾经把这个想法告诉老师,结果本来就喜欢到处沾花惹草的席德梅尔郑重其事的告诫他说:“那你一定要谨慎选择你的皇后,要保证她能镇住今后你所有的妃嫔。”

这理所当然的被肖当做屁话,在肖学艺的十二年中,席德梅尔说过无数的屁话,肖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但是,肖仍然要测试一下这个女孩,测试她是否值得自己去扶持。

面对肖飞看似不经意的问出的问题,女孩毫不放松的凝视着肖飞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如果站在这里的是席德梅尔,我根本一点机会都没有。反倒是现在这种状况,可以赌一把席德梅尔的学生是否对得起老师的威名。”

这一刻肖确定了,我会扶持这个女孩,让她抓住真正属于她的未来。

02

第三王女多菲蕾亚虽然对王国未来的政局无足轻重,但是作为王女,该有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少。她拥有首都近郊的一处离宫,身边有她母亲留给她的一票女仆——这些都是王妃还没失宠的时候从花街中赎身出来的姐妹,一个个忠心耿耿,不亚于那些贵族们的心腹。

此外多菲蕾亚十六岁的时候按照王国的传统获得了一块封地,尽管是哥哥姐姐们分剩下的穷乡僻壤,但是面积不小,租税收入还过得去,足以维持离宫和女仆队的运作。

肖来到首都的第三天,就住进了多菲蕾亚的离宫,正式成为王女的家庭教师。上任之后,肖非常尽职的给多菲蕾亚上了整整三周的古典文学,好像他真的是一名家庭教师。

多菲蕾亚看他的眼神从第一周的期待到第二周的狐疑再到第三周的焦急,终于有一天,王女沉不住气了。那天多菲蕾亚穿了一身水蓝色的简式洋装,坐在离宫书房那张比她的人整整大了一圈的橡木椅上,紧紧的抿着嘴巴,用哀怨的目光看着肖。比起初次见面的时候,此时的她少了好几分飒爽的豪侠气,完完全全是一个无助的柔弱少女的模样。

“舞会那天晚上,我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助力。”多菲蕾亚以无比引人怜爱的声音如此说道,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那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的眼神尤其有杀伤力。

肖爽朗的大笑起来,他伸出手,用了摸了摸公主的脑袋,朗声道:“多菲你啊,还是适合黑色的洋装,那个时候的你就像一柄被包裹在鳄鱼皮刀鞘中的古剑,光看外形就像艺术品般的精致漂亮,但是刀柄下亮出的那仅仅一寸长的锋镝,却寒光逼人。那时你的美充满了金属的质感,锐利得可以切碎一切道貌岸然的铠甲,捅进所有人的心窝,一进一出都带着艳丽的猩红。现在的你也很漂亮,却没了那种慑人心魄的力量,你不适合小鸟依人,更不适合当怨妇,那样太浪费了。”

多菲蕾亚闻言,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即收起脸上的娇媚,鼻子里面还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愧是准吟游诗人,说起漂亮话来一套一套的,什么美得‘充满了金属的质感’,真肉麻。”

“可你听着还是很高兴不是吗?”

又是沉默。

终于,多菲蕾亚叹了口气:“哎,是,没错。我有一颗虚荣的心还真是抱歉啊。那么,作为伟大贤者阁下的得意门生,您有什么好办法来满足我这颗可怜的、虚荣的心呢?”

“稍安勿躁。”肖漫不经心的说道,一边说一边房内从巨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大部头的精装书,“今天我们讲《十日谈》,殿下您是否看过……多菲,别这样,这些古典文学还是很有意思的嘛。再说了,我刚住进离宫,你就马不停蹄的立刻展开行动,这样太显眼了,明眼人一看就会觉得有问题。”

“嗯……”多菲蕾亚抿着嘴,盯着肖看了好一会儿,才十分勉强的点头道,“好吧,你说得对。那么,你觉得什么时候我们开始行动会比较好?还是说,你准备告诉我,我的年龄小就是最大的优势,只要我活得比哥哥姐姐们更长,总有一天王位会是我的?”

“那也是一种办法,不是么?”

肖的调侃让多菲蕾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说笑而已。”肖冲自己的“主人”摆了摆手,轻咳了两声,收起脸上那贼兮兮的笑,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嘛……我觉得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三周时间,那些对我们并不是很在意的人耐心应该都被消磨殆尽了,而还在提防我们的人,估计我们等再久,他也会继续提防下去。”

多菲蕾亚大张着嘴巴,一脸的诧异,显然事情的进展大大出乎王女的意料。

“现在?”多菲蕾亚冲肖一个劲的眨巴眼睛,“你没有在逗我玩吧?”

“当然没有,我的公主殿下。实际上,我在过来之前就已经草拟了五封请柬,以你的名义邀请伯克、提康德罗加、谢菲尔德、胡德、布拉弗多五家的首脑到离宫来参加茶会。”

“……你请这些大商人来?”多菲蕾亚眉头微皱,看肖的目光中透出些许的鄙夷,“一上来就打算给用我做筹码?看来大贤者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嘛。”

肖提到的五个家族几乎控制了首都艾尔顿七成的商业,在艾欧尼亚各地以及各个海外殖民地也拥有大量的产业和商路,每一家都拥有大量的财富。但是这五个家族除了布拉弗多本来就是世袭侯爵,其他四个家族都没有封号头衔,尽管家财万贯却还是一介草民。

艾欧尼亚历来尚武,册封贵族主要看军功武勋,现在的皇帝又不是昏君,所以商人们手里有多少钱都买不到爵位,只能老老实实的把儿子送进军队。不过,除了让宝贝儿子上战场拼命,商人们还有一条上位的路——让儿子娶一个贵族的女儿。

多菲蕾亚显然以为肖打算用自己的婚姻作为筹码,寻求大商人的支持。

“我确实打算利用一下你的姓氏,”肖冲多菲蕾亚两手一摊,“你的姓氏和美貌,我们现在手里不就这两件筹码了么。不过,却不是以你想象的方式,放心好了,我还不打算让你嫁人。”

“诶~”多菲蕾亚将信将疑的应了一声,“那么,我就稍微期待一下好了。”

肖微笑着绕过横在自己和多菲蕾亚之间的书桌,来到王女身后的大窗户前,抬起头盯着从窗户上方垂下的那面纹章旗。艾欧尼亚的王子与公主们,每个人都被允许拥有自己的标记,当他们率军出征的时候,绣着他们个人标志的小旗子会飘扬在艾欧尼亚的玫瑰雄狮旗的下方。多菲蕾亚的纹章旗用黑色作为底色,一片黑的中央绣着一朵百合花,闪亮的银线勾勒出百合的轮廓,填充在银色之中的,却和底色一样是浓墨一般的黝黑。

黑百合,生长在高山之巅的诅咒之花。

肖盯着墙上那几乎全黑的旗帜,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身份的用法有很多,联姻是其中最没效率的一种。艾欧尼亚这个姓氏,还有这黑百合的纹章,他们的价值远比你想象的要大,多菲。”

就这样,五封带着黑百合纹章的请柬被送到了艾欧尼亚实力最强的五位商人家中,约他们三日后到三王女多菲蕾亚的离宫共品下午茶。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约定之日的下午,五辆极尽奢华之能的马车先后抵达了离宫。

和马车一起来到离宫的,还有王都内各大势力派出的间谍和密探,在离宫的以太探知阵列感应极限之外的树林里,藏了至少一打身手敏捷的不速之客,他们互相察觉到了其他人的存在,却很有默契的装作没发现别人。

肖的谨慎并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一次过邀请王都内最有钱的五大商人还是触动了大多数人的神经。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大贤者席德梅尔的学生要怎么出牌。

另一边商人们在互相叫着劲,他们都把自己尚未娶亲的儿子中最大的那个带到了离宫来。五个公子哥全都穿着可比节日盛装的礼服,打扮得气宇轩昂,他们站在离宫那巨大的门厅里,光鲜得就像一排玩具锡兵。而肖对此的感想更加直接更加有市井气息,他觉得这帮公子哥此刻就像市场上洗干净的萝卜,等着买主的垂青。

除了儿子,每个商人还带来了一马车的礼品,从洋装到昂贵的首饰到名家的名画应有尽有。肖也不客气,豪爽的命令女仆把那些礼品全都收下。

简短的寒暄之后,肖把商人们安排到了离宫的茶室,然后敲响了多菲蕾亚卧室的门。

“进来。”

得到允许之后肖推门而入,迎面就看见多菲蕾亚赤裸的背——公主的更衣还未完成。多菲蕾亚的背看起来相当的消瘦,她的肩膀比肖预想的还要窄,洁白的有着东方瓷器般的光泽的肌肤下面能隐约看见肋骨的形状。

卸下那由蕾丝与荷叶边构成的沉重铠甲之后,公主也不过是个纤瘦的女孩子。

“看正面的话,你就会发现我即使脱光也是很有料的。”多菲蕾亚鬼使神差的说了这么一句。

肖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禀报道:“我们的客人已经在茶室落座,就等着殿下您现身了。”

“可能要让他们多等一会儿了。”说着多菲蕾亚猛的吸气收腹,让女仆们把纯黑色的束腰扎上她那本就纤细的腰,“我有件事很在意,他们送来的那些洋装,不知道为什么全都非常合身,他们到底从哪里搞到我的尺码的啊?”

“大概,那些洋装都出自皇家御用裁缝之手吧。”肖不以为意的答道,礼品里面他最不看重的就是那些洋装,因为没办法换钱——多菲蕾亚的腰围和胸围都太出格了,没有哪个贵族小姐会买这种在各方面都挑战自己自尊心的洋装。

两人对话的当儿,女仆们完成了最后的步骤,艾欧尼亚三王女多菲蕾亚披挂完毕,她在等身穿衣镜前转了一圈,看着全副武装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转身对肖说:“好了,我们走吧。”

肖的反应慢了半拍,虽然在过去的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与王女可以说是朝夕相伴,但她的姿色依然让他惊艳。全副武装的多菲蕾亚浑身散发出凌厉的艳光,能轻易钉死每个男人的视线。

肖摇了摇头。

“你太漂亮了,这说不定会对我们真正的意图造成干扰。”

“如果连我的姿色都无法战胜,你如何让我相信你的谋略有猎国的能量?”

肖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

就如肖预想的那样,多菲蕾亚的出现立刻吸引了茶室内所有男士的目光,他甚至听见某一位公子抽气的声音,五个年轻人都用贪婪、充满了欲望色彩的目光打量着多菲蕾亚,用他们的视线“婆娑”着少女那美艳的身躯。

这不怪这帮小伙子,因为就连他们的那见多识广的父辈都眯起眼睛,用脸上的表情向多菲蕾亚献上无声的赞美。

只有一人例外。

布拉弗多家族的首脑,在场商人们中唯一拥有封号的艾萨克·布拉弗多侯爵对公主的美艳无动于衷。艾萨克已经年过八十,他的无动于衷固然可能和年龄有关,但肖个人感觉,这头年迈的雄狮正在观察自己与公主的组合,他的沉静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散发出来的威压遍布整个茶室。

这就是这个老商人经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资本”,肖心想,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就能让所有人都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存在,这种威严,自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拥有。

多菲蕾亚在众人的瞩目下款款落座,以此为信号,在旁边等候多时的女仆们马上推着车子涌入茶室,送上上等的伯爵茶和各式餐点。

最初的二十分钟是再普通不过的下午茶时间,这二十分钟里肖老老实实的退到茶室的角落,将应对全权交给多菲蕾亚。多菲蕾亚在这二十分钟里的表现十分的乖巧可人,不管商人的儿子们说些什么话题她都微笑着聆听,适时插入一些话语调节气氛,即使是年轻人那些拙劣的笑话,她也会掩着嘴一副被逗得乐不可支的模样,偶尔,她还会对那些年轻人过于热情的话语起反应,双颊微红,羞涩的别过脸去。

肖不得不收回自己不久前才下的论断,这女孩比他想象的要善变,她小鸟依人起来依然威力十足。

二十分钟后,以多菲蕾亚将空茶杯放在磁碟上的那声脆响为信号,女仆们停下手中所有的工作,推着餐车迅速的消失在仆人专用的侧门中。

年轻人们都有些错愕,他们显然还没有尽兴,仍想继续与公主的交流。

而老家伙们却都来了精神,刚才他们就像肖一样“退居二线”,把一切都交给了自家的年轻人,现在他们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肖缓步来到多菲蕾亚身边,在比她的椅子靠后一点的地方站定,然后清了清嗓子。

在刚刚过去的二十分钟里,肖一直在观察客人们。伯克家的当主在五人之中最为年轻,城府也最浅,他毫不在意自己眼中狡黠的光,并且在肖打量他的同时也在打量着肖;提康德罗加的当主看起来非常的稳重,有种让人想到乡下老农的老实人气息,这与肖之前掌握的情报相符,提康德罗加的商行在商人们当中出了名的重信誉;谢菲尔德的当主城府很深,脸上看不出表情,但是他的外貌本身就给人一种狡诈的感觉;胡德家族的首脑有种书卷气,他更像是个数学家,另外,他的瘦也给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后,布拉弗多家的老爷子艾萨克·布拉弗多还是最初那副样子,沉默着,散发着威严。

“诸位,”肖开口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占卜师、大贤者席德梅尔唯一的弟子,艾欧尼亚第三王女多菲蕾亚·德·艾欧尼亚殿下的老师,同时也是这次茶会的策划者。在这里,我首先要向诸位表示抱歉,因为本次茶会与公主殿下的婚事并无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你们的礼物白送了。

肖这话刚说完,他就仿佛听见了在座的少爷们的叹息。

而老家伙们都没有动,不约而同的等着肖继续说下去。

“诸位,”肖顿了顿,“最近一百年,可谓是商业社会大发展的黄金时期,在伊利斯大陆的整个历史进程当中,再没有比这一百年更加富有的时代了。诸位作为艾欧尼亚商人中的翘楚,每一天都有上万的金镑在各位手中流动。正因为这样,相信你们已经发现了,沉重的金币正在成为商业发展的桎梏。”

说着肖像变戏法一样摸出一枚金币,夹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金币反射着茶室那巨大落地窗外透入的阳光,将金色的光斑射进所有人的眼眸。

“难道说,”就在这个当儿,谢菲尔德家的当主弗莱菲·谢菲尔德突然开口了,“公主殿下坐腻了精致的橡木椅子,想换张板凳坐一坐?”

茶室里的年轻人都微笑起来,最近一些年因为跨国商业活动的兴盛,一些人开始做起了兑换钱币的生意,靠着为那些没有门路弄到足够多他国货币的小商人兑换钱币收取手续费过活。在大商人们眼中,这种赚取绳头小利的家伙是商人中最末流的存在,他们轻蔑的把这些人叫做“板凳商人”,因为兑换商大多连像样的店面都没有,只能在街边弄张板凳坐着等待客人上门。

多菲蕾亚却面不改色。她两手十指交叉,在她的椅子的扶手之间架起一座桥,挡住她洋装敞开的前襟,只微微露出一点点引人遐想的洁白——此时她就像一尊伊塔利亚雕刻家们精心雕琢出来的大理石塑像,她存在与此唯一的目的就是诠释属于人体的艺术。

肖也面不改色,按照他老师席德梅尔的理论,那些板凳商人百年后将成为商人世界中最强有力的存在,席德梅尔管他们叫“银行家”。

肖打算做的,就是把这个“银行业”这个未来行业的诞生提前,不,他要做的并不仅止于此,他准备把席德梅尔理论中,在银行业诞生之后还需要百年以上的时间才会出现的事物提前带给这个世界——

——他准备建立“国家银行”!

在肖的计划中,这次茶会,将是艾欧尼亚国家银行诞生的第一步。

“弗莱菲先生,”肖耐心的等待茶室里的轻笑声平息,才从容的回应谢菲尔德的话,“以您的产业的规模,理所当然不需要钱币商人的服务。”

大商人手里各国货币都不会缺,也有专门的人负责鉴别钱币的真伪,所以钱币商人对他们来说是不必要的。

“但是,我们的提议您一定会感兴趣。”肖故意刹住话头,卖足了关子才慢条斯理的继续道,“诸位,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在交易中使用这些金灿灿的硬疙瘩呢?”

话音未落肖右手一弹,夹在他指尖的金币旋转着飞上空中,然后落在众人围坐的大圆桌中央,发出清脆的声响。

“请看这个,”肖从身上摸出一本看起来像是账本的东西,和一张表面像打了蜡一样有着淡淡光泽的纸,“这账本和这张票据都浸泡过从祖安进口的‘魂素’,并且经过以太工艺的加工,从而具有了一项特殊的功能。”

肖翻开账本,将账本的第一页展示给所有人看。

“这本账本,记录了我和公主殿下右手拇指上的纹路,并且它和这张票据之间通过以太存在着联系,现在我把我的拇指按在票据上。”

肖刚按下拇指,账本的第一行栏位里就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标记,然后他把票据递给多菲蕾亚。公主在票据上按下拇指的同时,账本上的红色标记就变成了公主的黑百合徽记。

“看,就是这样。我们的提案正是基于这种技术。诸位把一定数量的钱币储藏在我们这里,而我们则向诸位发放对应数量的票据,并且记录诸位和诸位的代理人的指纹数据。当诸位需要用钱来和在座其他人交易的时候,只需要在票据对应区域按下自己的拇指,这张票据就会‘生效’,当这张票据上按下其他人的拇指,我们就会知道这张生效的票据已经转交完成,就会将对应数量的金钱转移到接收者的账目下面,于是交易就完成了。”

肖的说明简明扼要,商人们认真听完后,都陷入了沉思。

肖闭上嘴,耐心的等待着。这些人都是久经商战的老手,他们不会不知道这种交易方式的好处,光是不用担心商队和商船携带的钱币被盗被抢就足够让他们动心了,更何况还有其他便利,比如一些国家会对经过各个关卡的大宗钱币按百分比征税……

而且,这种方式意味着更高的交易效率,高效率就意味着更多的钱,没有商人会跟钱过不去。

所以肖并不担心他们会拒绝这个提案,只不过让他们乖乖的把钱交出来,还需要费一些工夫。商人么,让他们拿出钱来就跟割他们的肉一样,至少肖是这样认为的。

第一个发难的会是谁呢?

肖挨个扫视老家伙们的脸。

终于,长了张狐狸脸的谢菲尔德首先开口:“这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提案,不,这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提案。但是现在我们已经了解提案的内容了,我们大可以丢开没钱又没权的多菲蕾亚殿下,自己来执行,不是么?”

谢菲尔德说话时的表情让肖明白了一件事:这个老狐狸已经料到自己会怎么应对他的发难了,在刚刚那段沉默中,他早就想明白了这个提案前前后后的利害,并且明白要让提案生效,多菲蕾亚必不可少。此时他会这样说,唯一的目的就是告诉肖,他已经掌握了一切,要让肖知道他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谈判就是这样,有时候必须要让对方了解自己的“份量”。

肖瞥了眼其他人,发现其他人都在用类似的眼神盯着自己,这帮人全都掌握了这个提案,接下来的一切都是走过场罢了。

第一步已经成了。

获得这种确信的肖用略显轻松的口气答道:“请问,谢菲尔德先生,您放心将自己钱交给哪一位保管呢?是布拉弗多?还是提康德罗加?多菲蕾亚殿下身为艾欧尼亚皇室,她的黑百合纹章显然比诸位的商行徽记要来得有说服力吧?”

“那么,我们大可与其他更强而有力的皇室成员合作。”年轻的伯克立刻接上了肖的话茬,“他们的纹章的要比多菲蕾亚殿下更有说服力才对。”

“但如果他们言而无信吞掉你们的钱,你们要找谁申诉呢?”肖像背书一样背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商人们虽然有钱,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却微乎其微,强而有力的王子或者公主吞掉他们的钱,他们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把这当做“政治投资”。但弱小的多菲蕾亚不行,她连在政治格局中没有多少影响力的商人们都惹不起,吞了商人们的钱,恐怕就只能用身体来偿还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那么,”下一个开口的是文质彬彬的胡德家当主,“在这个交易中,多菲蕾亚殿下并没有获益,作为商人,我们本能的不信任这种有一方完全没有获益的交易。”

在肖的设想中,这应该是最后的刁难。

“我们将会每年征收储存在这里的资金千分之一作为管理费,另外,特制票据的发放和指纹的登录也将收取相应的费用。”

“那么,就算我们存入十万金镑,每年的收入也只有一百镑,”又轮到了谢菲尔德,老狐狸毫不忌讳的盯着一直没吭声的多菲蕾亚,“听闻多菲蕾亚殿下颇有抱负,这一百镑您不觉得太少了吗?”

“是少了一点,”虽然对方是向多菲蕾亚发问,可肖毫不在意的僭越道,“但是,你们使用的票据上,会有黑百合的标志。”

说完肖用手捏住票据一角,于是清晰的黑百合标记在票据正中央逐渐浮现。

“这是应用在这票据上的另一种以太技术,只有我知道这项技术的秘密。只要捏住票据的边缘一会儿,多菲蕾亚殿下的标志就会出现,作为鉴别票据真伪的依据。只要你们同意这个提案,黑百合的纹章就会随着你们的商队遍布艾欧尼亚全境甚至整个世界。”

肖话音刚落,一直和多菲蕾亚一样沉默不语的艾萨克·布拉弗多毫无预兆的大笑起来。

可是老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有意思,我本来以为大贤者的学生打算拉我们中的一位下水,没想到你想把我们全拉下水。”艾萨克的身子离开了椅子的靠背,一直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压上了茶桌,老人身体前倾,仅仅是这样茶室里的空气就陡然凝重起来,“请问公主殿下年轻的谋士先生,在把我们拖下水之后,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还没有想好。”

肖坦然的回答让多菲蕾亚那好看的眉毛微微抖了抖,还好公主殿下及时控制住了自己。

可这显然被艾萨克看在了眼里。

这一次老头真的大笑起来,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平常的老爷爷,和蔼慈祥。可当他收起笑容的时候,他又变回那只年老却仍然充满威严的雄狮。

“很好,”他说,“我入伙,第一期存一万金镑。不过有个条件,我要派一名心腹到你们这里来,监督你们对这笔钱的管理,这不过分吧?”

“没问题。”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也入一万镑,不过也要派人来监督钱币的管理。”谢菲尔德第二个表态。

“同上。”胡德的表态更加简洁。

“也是一万镑,”提康德罗加的当主的口气、语调就和他的外貌一样给人一种老实人的感觉,“不过我们就不派人监督了,我们和布拉弗多家有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我们信任他们。”

“我出两万。”最后表态的伯克家非常的豪爽,他们年轻的当主对肖两手一摊,“我们家族的海外商路很多,让商船带钱非常的不安全。有时候船长干脆监守自盗,拿了钱就把船找个地方搁浅了,回来以后则声称船遇到风暴沉了,为此我们每年都损失不少钱。”

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提案全票获得通过,六万镑的巨额资金就这样聚集到多菲蕾亚——聚集到肖的手上。

肖正打算为这次成功的茶会添一个完美的句号,多菲蕾亚忽然站了起来。

“感谢各位的支持。”公主殿下像是要报复方才肖的僭越,把肖最后的工作给抢走了,“在这皆大欢喜的时刻,怎么能没有一点美酒助兴呢?”

说罢多菲蕾亚抬起自己纤细的手臂,击掌三声,于是女仆们推着装满酒具的小车,抱着放在冰桶里的名贵红酒从茶室的侧门鱼贯而入。

很快,每个人手上都端上了斟满红酒的高脚杯。

多菲蕾亚将手中的酒杯举高,像是要把当中猩红色的液体献给天神一般,她那婀娜的身姿透着飒爽。她又变成了肖初遇她时的那把名刀,既是艺术品,又有着能割裂一切的锐利。

“来吧,诸位,”多菲蕾亚高声说道,“为了我们共同的荣光,干杯!”

03

登上马车后,诺亚·布拉弗多叹了口气。

“不要沮丧,孩子。”诺亚的爷爷艾萨克·布拉弗多轻声说道,老人的声音和刚才在公主的茶室中截然不同,充满了慈爱,此时他只是一名溺爱孙子的老人,“三王女殿下虽然漂亮,但是不适合你。那个女孩是一头凶狠的雌狮,她现在还未磨砺好爪牙,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向全世界亮出她的利齿。你驾驭不了她,诺亚,她属于那些能掌握世界的男人。”

“比如公主殿下的那位老师?”诺亚反问道,口气里透着年轻人对长辈特有的叛逆。

艾萨克不为所动,老人扭头看着马车的小窗户,透过玻璃凝视着外面不断退去的灌木丛中还隐约可以看见的离宫的屋檐。片刻之后老人用严肃了许多的声音对孙子说道:“诺亚,你觉得茶会最后,那位肖先生,为什么会回答我说对于未来他‘还没有想好’?”

诺亚沉默着,这正是他不明白的地方。

艾萨克看了孙子一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

“那是在‘亮剑’,潜台词是‘我有后招,但是你们绝对猜不到’。他是不是真的有后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展示了他的意志和决心。”

诺亚默不作声。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爷爷有点想太多了,比如这次,也许那位大贤者的学生真的只是实话实说呢?

但是诺亚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他的父母都指望他能够讨得老头子欢心,顺利争取到未来继承家族正统的机会,所以诺亚可以叛逆可以表现自己的不甘,但绝对不能真的把老头子惹毛了。

他决定换一个话题。

“肖先生的提案,爷爷,您不觉得一次过投入一万金镑有些多了吗?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把那些金币挪作他用不是么?是不是再谨慎一些会……”

“诺亚啊,”老人打断了孙子的话,“在那间茶室里,你认为你听到的、看到的,仅仅是一个有利可图的提案?”

老人说着从怀里掏出烟斗,又摸出一只纯金的小盒子,盒子那镶嵌满宝石的盖子一打开,从殖民地进口的上等烟草的芬芳立刻溢满了狭小的车厢。

老人一边慢条斯理的往烟斗里装烟草,一边侃侃而谈:“人类这种生物,天生喜欢墨守陈规,因为那样是最安全的,风险最低。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没有一个不喜欢墨守陈规的家伙来点破迷津,绝大多数人都会对身边已经悄然发生的新变化,以及这种变化带来的新机遇视而不见。公主的谋士先生提出的不仅仅是一个提案,而是一个预言。我不知道其他的家长们怎么想,我可是从那个提案中,闻到了时代的气息。”

老人的这番话让诺亚十分的不爽。诺亚曾经想去殖民地开展象牙贸易,为此他向老人要求五千金镑,却非常干脆的被拒绝了,而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贤者的学生,一下子就从老头子那里获得了一万金镑,这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尽管诺亚已经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可这种不爽还是泄露在他的脸上,被老人看在了眼里。

不过老人并没有在意,他把烟斗叼在嘴里,点上火,用力吸了一口,然后抬头惬意的看着车厢的天花板。

沉默就这样降临,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整个车厢中只能听到马蹄敲打石板路的清脆声响。

“诺亚,”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突然说道,“给你一个忠告:未来无论如何,不要和那个人为敌,你斗不过他。”

布拉弗多家族的继承人仅仅的咬着嘴唇,没有答话。

**

茶会的第二天,多菲蕾亚的离宫再一次门庭若市。

王都最大的五个商行在这一天同时派出了车队,将成堆的金币运到了离宫门前。六万金镑,光是把装满金币的箱子送进离宫地下的金库,就花了整整一个小时。相比之下五家支付的第一年的管理费还有购买银票的费用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尽管这一百多金镑足够支持一个中等贵族家庭一年的开销。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王都,所有人都为三王女以如此快的速度敛到这么多金币而震惊,可当他们从间谍和密探那里了解到三王女与五大商行的协定具体的内容后,绝大多数人都松了口气。

因为贵族们立刻意识到,以多菲蕾亚的势力,她根本不敢打这些钱的主意,她弱小得连这些商人都惹不起。

“所以,”在离宫的书房里,肖站在那扇大窗户边上,一面观赏着窗外修正得异常漂亮的庭园里盛放的凤凰花,一面对多菲蕾亚说道,“尽管我们拿到了六万金镑,在王都各大势力,尤其是你的哥哥姐姐们眼中,我们的威胁度并不会增加。”

这只是肖个人的猜测,现在的多菲蕾亚连雇佣间谍的钱都拿不出来,也就无从证实肖的猜测是否正确。

“我也不觉得自己变得比昨天更加有力多少。我们只是资金的保管者,说不好听就是为那些商人们提供服务。我们并没有变得更富裕,政治上也仍然无足轻重。”说着多菲蕾亚用力叹了口气,“哎,我本来还以为你能搞到和商人们的盟约之类的东西,最不济也是个口头约定,结果你只是让我当上了金库保管员。”

“哈哈,就现状来说确实如此,不过,你别急啊,多菲。只要管理的金库足够大,就算是只是个金库管理员,也会拥有不可小觑的发言权呢。”

“那么,我们要如何扩大这个金库呢?”

“等。”肖很干脆的答道,“我们已经把雪球推下了山崖,接下来就只要等它自己越滚越大好了。最少一个月,最多半年,你就能看到我们的策略的成效。”

“啊,是这样么。”多菲蕾亚不置可否的应道,“昨天我可是拿出十二分的本事好好表演了一番,希望你的计策能对得起我的付出。”

“你就放心好了。”

多菲蕾亚盯着成竹在胸的肖看了一会儿,耸了耸肩,换了个话题:“听说,最先提出要监督我们的布拉弗多家,反而没有派人过来?”

“啊,是这么回事。”肖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身踱到书房角落的摇椅前,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悠然自得的晃起来,“老头派来的代理人说,那位深得老头信任的心腹阁下正在北奥塞顿殖民地考察当地土著部落的社会结构和以物易物的商业模式,还要再过四个月才能回国。”

“诶~这样啊,”听起来,多菲蕾亚对这件事不再感兴趣,“我饿了,今天下午茶时间就提前吧。”

**

金库开始运转后第三个星期,肖对多菲蕾亚预言的滚雪球效应第一次露出端倪。

一位干瘪的小老头造访了多菲蕾亚的离宫。在肖的建议下,多菲蕾亚亲自出面接待了老头。

老人在王都以东的小镇上经营一个木材行,和提康德罗加商行有着众多的商业往来,他从老生意伙伴那里,听说了多菲蕾亚殿下推行的提案。

老人坦言自己是小本商人,没有能力雇佣保镖来保护自己的财富,也买不起用炼金术制作的保险箱,所以他打算把自己大部分资产存进王女殿下的金库,并且想在与提康德罗加商行的交易中使用黑百合银票。

一个小时的商谈后,老人将随身带来的五百金镑亲手交给了多菲蕾亚,然后高高兴兴的领走了一沓银票。

在离宫玄关送走老头之后,多菲蕾亚转过身,用难以名状的眼神盯着肖。

“怎么,觉得我今天特别的帅?”肖很欠扁的臭屁了一句。

多菲蕾亚撇了撇嘴,没说话,迈步从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的进门去了。

接下来几周,陆续前来的商人们踏破了离宫的门槛,就连离宫门前的大理石台阶都给各式各样的鞋子磨得锃光瓦亮。

最初来的还只是那些和五大商行有着密切商业往来的商户,然后是那些商户的客户,接着是客户的客户,肖推出去的雪球就这么眼看着就滚大了。

一开始肖用炼金术挖掘地下金库的时候,多菲蕾亚还觉得他挖得太大了,可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已经被装金子的箱子堆满了一半。

为了处理越来越多的账务数据,肖通过最初的五大商行雇佣了一批文员,又从离宫的运转经费中截留下一笔钱专门弄了个富丽堂皇的门面。肖为这门面设计了一个金色为基调的大厅,里面摆了长长一溜的柜台,除了处理实际事物的文员,他还专门雇了个家道中落的老贵族,把老人打扮得特体面特气派,专门放在大厅最里面的那张大柜台后面,就专门干一件事,就是每天从早到晚用一个看起来超级复杂的天平反反复复的称同一堆金币。

门面弄好了之后,肖又采取了一项新的举措,那就是存入的金币如果低于一定的数量,就免收管理费。

这下滚雪球效应开始变本加厉,短短两个月后,王都里的小商小贩和混得比较不错的平民们都把钱存进了多菲蕾亚的“银行”——在命名方面,肖沿用了他老师的创造。

对这个名字多菲蕾亚表示不解:“我们明明是储存金子的,干嘛叫‘银行’?”

对此肖的回答是:“你不觉得叫‘金行’很俗气么?叫‘银行’显得高贵多了。”

多菲蕾亚听完用怜悯的眼神盯了肖好一会儿。

对于多菲蕾亚手中以惊人的速度聚集起来的财富,王都的贵族们终于产生了警觉。他们手里的情报人员开始卖力的活动,很快大量的数据被送到了贵族们面前。

这些数据让他们大大的松了口气。

多数人认为多菲蕾亚手中的金币数量大致在十万到十二万之间,这和多菲蕾亚金库中的真实储量基本一致。这是个非常惊人的数字,不过最初响应多菲蕾亚的提案的五大商行随便那一家都拥有这个数字的财富,更何况多菲蕾亚手里的钱还不是她自己的,不能随意的调用。

更让贵族们放心的是,尽管多菲蕾亚拥有了许多新的加盟者,甚至得到了王都普通百姓的响应,可最初的五大商行在那之后并没有继续向多菲蕾亚的银行存入资金。看起来大商人们认为几万金镑带来的便利已经足够了,并不打算冒更大的风险。

确定了这一点后,大贵族们再一次把这个王女丢到脑后,继续堤防那些他们认为真正应该提防的对手。

贵族们谁也没想到他们刚把视线移开,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那是银行建立后的第四个月,秋天的步伐刚刚迈入王都艾尔顿。在一个依然弥漫着暑气的初秋的清晨,一队带着布拉弗多侯爵的海浪奔马纹章的马车压着厚厚的枯叶,穿过漫天纷飞的金黄,驶进了多菲蕾亚的离宫的大门。

(到这里就被甲方毙了……他们的要求是‘背景改成类似民国的感觉吧’……总之就是全部推翻不能用了,白写了)

月面

白写了一万五的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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