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哈斯(RobertHass,—)是当代最知名的美国诗人之一。他的诗作富含音乐性、描述性和沉思的知性,带给读者会心、深刻的喜悦。哈斯曾说:“诗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人类的活动,就像烤面包或打篮球一样。”除了写诗,他也是评论家和翻译家,他和诺贝尔奖得主波兰诗人米沃什合译了十二卷米沃什诗集,也翻译了日本俳句大师松尾芭蕉、与谢芜村、小林一茶的诗作。从哈斯诗作中触及的关于诗艺以及政治的题材,我们看到米沃什对他的影响;从其文字所呈现的清澄、简洁的风格,和取材自日常生活的意象,我们看到日本俳句的影子。哈斯对中国古典诗并不陌生。他书架上放着的年少以来陆续阅读的相关书籍,包括罗伯特·佩恩(RobertPayne)英译的中国古典诗选《小白马》(TheWhitePony:AnAnthologyofChinesePoetry),诗人庞德(EzraPound)的《神州集》(Cathay),王红公(KennethRexroth)英译的《中国诗歌一百首》(OneHundredPoemsfromtheChinese),收录、评介阿瑟·韦利(ArthurWaley)中国古典诗英译的《山中狂歌》(MadlySingingintheMountains:AnAppreciationandAnthologyofArthurWaley),诗人斯奈德(GarySnyder)英译的唐代诗僧寒山的《寒山集》(ColdMountainPoems)。他享受中国古典诗中呈现的愉悦、明澈心境,对李白的飘逸、杜甫的忧时、寒山的洒脱印象深刻。哈斯的第一本诗集《田野指南》(FieldGuide,)为他赢得耶鲁年轻诗人奖,初试啼声,即让人惊艳。此诗集中的诸多意象源自哈斯自幼生长的加州乡间,以及他对斯拉夫民族的研究背景。诗人佛瑞斯特·甘德(ForrestGander)说:“《田野指南》蕴含丰富的俄国口音,大茴香蕨类的气味,拔除了瓶塞的酒味,以及动植物生态的指涉:旧金山湾区的绿色蛾螺和岩蟹,风琴鸟和安皇后蕾丝花,海浪和木兰科胡椒树。”诗人麦可·瓦特斯(MichaelWaters)称哈斯是难得一见的好诗人,赞许《田野指南》试图替万物命名,透过自身成长之环境建立归属和认同感,将自然世界翻译成个人历史,这是复杂且艰巨的工程,但哈斯用清晰明澈的文字和悲悯的心境达成了目标。名诗人史坦利·库尼兹(StanleyKunitz)认为阅读哈斯的诗就像踏入海洋之中,你浑然不觉水的温度和空气的温度有何差异,当你感知拍岸的海浪回流入海时,你已然被带入另一个元素。在《秋天》一诗中,我们看到哈斯这群采蘑菇的“业余生手”为了在平凡枯索的生活注入活络因子,拿生命与死神进行一场场豪赌:“心想有一半的机率/会因一个错误而致死”,“在那些日子,死亡不止一次/晃动我们,而当它漂回原位时/我们觉得又活了过来”。他们勇于尝试,在冒险的快感中采集生之新意;他们“向事物之名漂流”,试图到陌生的领域开发或探索生之兴味。香气浓郁的真菌名为“爱与死”,贴切但吊诡地传递出诗人不惜以生命作赌注来换取生机的生之欲。在哈斯诗作中,生命活力蕴藏于生活的各个角落——在锅里嘶嘶作响的培根,冒着热气的咖啡,韩德尔的《水上音乐》,在楼上熟睡的妻子(《房子》);蕴藏于与生之苦难的拉锯、抗衡之中——在穷困的岁月里,即便物质匮乏到与妻子“为了买不买图钉而争辩”,仍坚持精神生活的价值,为了看部好电影,两个人宁可挨饿(《黏着剂:给珥琳》);蕴藏于对生存意义的艰涩思辨之中——在一成不变却又无常的生活形态与“万物皆动”的理论中,带着模糊的来生概念,接纳人类今生终将歇止的事实(《关于来世,加州中部印第安人只有最模糊的概念》);更存在于安顿身心的写作过程中——“那生我造我者/与其说从阳光/或李树,不如说/是从构成这些诗行的/脉动里”(《方寸》)。哈斯在他的第二本诗集《赞美》(Praise,)再度展现创作长才,获得威廉·卡洛斯·威廉斯(WilliamCarlosWilliam)奖。此书进一步处理隐含于第一本诗集中的主题:为世界命名之举可否让我们自世界抽离?如何忍受忧伤,接纳死亡?如何让心灵承受磨难?诗人、诗评家毅拉·萨多夫(IraSadoff)认为哈斯的第一本诗集虽然展现出敏锐的观察力和细腻的写作技巧,却总觉得其中渗出一股知性的冷冽,诗人与其题材似乎未能融合成一体;在《赞美》一书中,这样的问题不复存在。他说《赞美》或许是20世纪70年代最震撼人心的诗集,此书奠定了哈斯在美国诗坛的地位。在《拉古尼塔斯沉思》一诗,哈斯以“一个词于是成了其所指之物的挽歌”的思维逻辑,道出逝去之物的无可取代性,永恒不存在的失落感,美好回忆与渴望之弥足珍贵。在《替花命名的小孩》一诗,哈斯熬过了童年的恐惧,得以以幸存者的目光回望过去,自大自然汲取安定的力量:“在成年岁月里的/这个晴朗早晨,我定睛/注视乔琪亚·欧姬芙画作里/一颗纯净的桃子/它如是圆熟地静置于/光中。红眼雀在我敞开的门外/树叶间刮擦作响。”在《致一读者》中,他为如何解忧卸苦给出建议:“想象一月与海滩/泛白的天空,海鸥。而/面向大海:不存在的东西/居然在,不是吗……”的确,“危险无所不在”(《九月初》),忧伤、疑惧如影随形,然而美好事物也无所不在,垂手可得,如何用心观看,让两者抗衡、相克相生,是生命的课题。哈斯在他的第三本诗集《人类的愿望》(HumanWishes,)里,试着写作较长的诗行和散文诗,对先前作品中的诗意化的意象进行省思。诗评家大卫·巴伯(DavidBarber)认为哈斯在此书中建构了一种较具亲密感的书信体诗风,让作品承载更多元、多样的内容与风格:凝重的形而上思维,动人的故事叙说,俳句式的影像速写,燧石般的警句,颤动的抒情风情。以《插枝》一诗为例,此作由十首短诗组成,采用随性的札记形式写所见所思所感(但刻意以第二与第三人称腾出距离),以淡定的语调和点描的笔触,呈现爱情、亲情、自然景象的断片,十首小诗是十幅风格各异的生活插枝作品。此书触及几个哈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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