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计划（组诗）
曹谁
曹谁简介：
曹谁，作家、编剧、诗人、翻译家，北京师范大学文学硕士。原名曹宏波，字亚欧，号通天塔主。年生于山西榆社，年去职远游，在西藏、新疆周游数月而返青海，开始职业写作生涯，现居北京。年发起大诗主义运动，年倡导剧小说运动，年发起曹伊之争。有诗集《冷抒情》《亚欧大陆地史诗》《通天塔之歌》等七部，长篇小说《巴别塔尖》《昆仑秘史》（三部曲）《雪豹王子》等十部，翻译有《伊斯坦布尔的脚步》《普罗米修斯之歌》等三部，写有电影剧本《昆仑决》《子弹上膛》《功夫小鬼》、电视剧本《孔雀王》和舞台剧本《雪豹王子》等百余部集。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作家》等文学杂志，入选上百部权威选本。有多部长篇小说改编为影视剧、广播剧、舞台剧等。有作品翻译为英、日、法、意、西、韩等十余种文字。曾获首届中国青年诗人奖、第五届青海青年文学奖之“文学之星”、第四届曹禺杯剧本奖、第三届丝绸之路国际诗歌奖金驼奖、第五届中国诗歌春晚十大新闻人物等文艺奖。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文学学会会员，《大诗刊》执行主编，《汉诗三百首》执行主编，《世界诗歌》副主编，世界诗歌网副总编。
敖德萨的天启
我们把时光捕捉
影视剧成为救赎
敖德萨，敖德萨
他在黑海边喃喃自语
普罗米修斯在高加索点燃火把
人类在前行
文字是一种迫不得已
我们用摄像机捕捉火光
保尔柯察金眼睛放光
冬妮娅已经随风远去
辛德勒在酒馆中滔滔不绝
我也端着酒杯跟人谈笑风生
杜弗兰在监狱中挖掘地道
我也在暗夜挖掘人生的通道
帕奇诺的柯里昂家族是新的罗马帝国
我们要经营庞大的人脉圈
小指头贝里席公爵说混乱是权力阶梯
我们要在混乱中无中生有
努基在大西洋帝国逼迫敖德萨的黑帮
敖德萨，敖德萨
小人物杀死小人物又有谁在意
元老院的议员刺死凯撒
绿林好汉推翻贤人王莽
普罗米修斯点燃的火把已经熄灭
我心中的火却被点燃
敖德萨，敖德萨
潮白河前的北京
台伯河前的罗马
我们的千军万马在地平线上涌出
马蹄踏着草地上的小花
面对繁华的都市
我们准备去征服
.5.20作，.5.22改于北京
通天塔的诱惑
光明照亮一切
从十三个方向
所有的人都被圈禁在高墙内
你借助语言的力量
曾经瞥见通天塔顶
那一秒钟的光
比所有的爱都愉悦
比所有的梦都美好
他们都说那是骗局
可眼睛怎么会欺骗
你曾经见过最美好的世界
你无法阻挡对光明的追寻
他们开始念念有词
借助声音的力量
我们一定要抵达通天塔顶
.6.5作于北京，.6.30改于西宁巴别塔尖书房
大兴国际机场垂拱的启示
蘑菇云慢慢升起
曹谁却缓缓降下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飞机飞走
降落在大兴国际机场
行走在巨大的帝国之花中心
看看北京，看看天津，看看雄安
我在等待上天垂拱的启示
看看东京，看看巴黎，看看纽约
我在等待上天垂拱的启示
有的人离去，有的人抵达
帝国之花在旋转
唯有我日益迷惑
上天不要我离开
上天不把我安顿
上天要我在天空飞翔
天空垂拱启示：不成功便成仁
.7.13作于大兴国际机场，.7.24改于北京
曹亚欧非垂下的基因将死亡遮蔽
同样的面庞，同样的手脚
同样的身材，同样的笑容
曹亚欧非，曹亚欧非
看到你我就看到自己
从小我就在做噩梦
总是担心自己死去
在黑色的枯井中睁开眼睛
月亮在大地对面遥远
死亡的黑影幢幢迷惑
死亡就是消失
死亡就是没有
死亡就是从来没有存在
你来自哪里
你是在哪里
你去向哪里
我总在黑暗中突然睁开眼睛
现在我看到你
同样的面庞，同样的手脚
同样的身材，同样的笑容
基因从四面垂下
子子孙孙，瓜瓞绵绵
从天上一直垂下
如同日月的光辉
我安稳地睡在其中
再也不害怕死亡
.9.14于西宁
四个支柱在龙的巢穴上支起圣殿
晶莹剔透的巢穴
光明如同水晶
温暖如同貂绒
我不想离开龙的巢穴
龙之母对我说
高原湖水太浅
你要到大海中去游弋
从北京城到洛杉矶
游过太平洋
从西安城到罗马城
飞过亚细亚
我围绕龙的巢穴飞翔
龙之母对我说
你的羽翼已经丰满
湖水无法没过头部
你要到大海中搏击
我扇动翅膀起飞
最后亲吻龙的巢穴
最后吻别龙之母
从香港城到纽约城
越过亚拉腊山
看到诺亚方舟
经过耶路撒冷
看到黄金约柜
四个支柱在此时升起
北京城有人唱歌
罗马城有人叙述
纽约城有人演戏
洛杉矶有人翻译
通天塔的圣殿必将升起
新的龙巢在中心筑成
.10.5于西宁
克里斯托弗的舌头打开的上颚通天塔谜团
克里斯托弗，克里斯托弗
我在反复念叨图灵的好友
猛然发现舌头顶到上颚
如同抚摸圆形穹顶
如同登上通天塔顶
我的语音突然顺畅
我的耳朵突然打开
舌头在口腔的大殿自由飞翔
克里斯托弗，克里斯托弗
基督的随从，基督的随从
他们一路开辟道路
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打开新世界
克里斯托弗·诺兰开启盗梦空间
图灵机器的名字是男友克里斯托弗
我们用牙齿支起上颚
让舌头如蛇一般游走
我们一直在追寻通天塔的谜团
舌头在十个方向自由飞翔
我们发出人类所有的语音
所有的人顿时明白
通天塔的谜团
.10.12作，.10.15改于西宁
高加索山上的火种在呼喊——给亚美尼亚和阿塞拜疆
秃鹫在空中盘旋
大雪将山体封锁
高加索山上的大火一直没有熄灭
普罗米修斯的双手在推进
他按照神的样子造人类
千万年各个民族在马背上来往
千万里东西方商旅在丝绸之路
中国人带来火药
罗马人带来机器
亚美尼亚人和阿塞拜疆人
在高加索山开始大战
一队人从山谷经过
导弹落下瞬间消失
所有的人生好像不曾存在
纳戈尔诺跟卡拉巴赫拼杀
南奥塞梯跟格鲁吉亚拼杀
车臣尼亚跟俄罗斯人拼杀
亚美尼亚人和阿塞拜疆人在拼杀
他们原本都是普罗米修斯创造的生灵
他们却看不到天空的普罗米修斯
亚拉腊山上的诺亚方舟已经年久失修
高加索山上的神圣火种已经油枯灯尽
我希望人们将普罗米修斯的火种点旺
记起我们原本来自同一个地方
.10.5于西宁
上海名媛单手开法拉利离去
午夜我在上海街头电话亭
接到一个陌生名媛的电话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在咖啡厅相约
香奈儿五号香水
卡布奇诺的咖啡
我们谈遥不可及的事情
从双子座的我们开始
宙斯和丽达相会
伏羲和女娲相会
梁山伯和朱丽叶相会
卡斯特狄和波勒克斯兄弟在夜空遥望
从一个梦到另一个梦
从另一个梦到这个梦
一千零一夜，一千零一梦
我们在星云穿过
我们在空间穿梭
最后在午夜的上海街头拥抱后分开
这故事从我的梦中流转
成为《巴别塔尖》的故事
上海名媛单手开法拉利离开
我们在街头贴着面庞而过
这一秒，闪过一生的爱恨情仇
这一刻，定格一生的悲欢离合
这是一千零一夜
这是一千零一梦
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相见
上海名媛单手开法拉利离去
我居然突然忍不住泪流满面
.10.15于西宁，.10.16改于西安
世界公民
我们生在北京不是中国人
我们生在巴黎不是法国人
我们生在纽约不是纽约人
我们生在德里不是印度人
我们生在耶路撒冷不是以色列人
我们是世界公民
从长安城到罗马城
从莫斯科到维也纳
从东京城到伦敦城
从首尔城到柏林城
从撒马尔罕到君士坦丁
我们环绕世界行走
将所有的城市拼贴起来就是世界公民
将所有的语言拼贴起来就是世界联邦
将所有的人心拼贴起来就是极乐世界
我们不属于任何国家
我们是世界公民
.11.10作，.11.24改于北京
曹谁九读英文中邦德的双唇合上通天塔之门
詹姆斯·邦德，肖恩·康纳利
执行最后的任务中枪倒下
邦德，邦德，邦德，邦德
我的双唇合上
我仰头喊邦德
通天塔之门在此时缓缓合拢
危险的游戏在进行
美丽的女郎在等待
邦德永远不再回来，他说
邦德永远活着
只是肖恩离去
茧的终点蝴蝶起舞
卵的终点青蛙跳跃
小鸭子一点一点幻化为天鹅起舞
天神宙斯在那里等她
曹谁每天九读英文
他的嘴唇慢慢合上
仰头看到通天塔之门慢慢合拢
.11.11作，.11.19改于北京
舌尖游动如蛇永不停滞在通天塔圣殿
巨大的轮子在飞快旋转
庞大的星球在迅速转动
你的舌尖在口腔中自由游动
永不停滞的蛇芯子
舌头支起的上颚穹顶
双唇合上的通天塔门
飓风在喉口爆炸成形
双颊永远是我们形象
禁锢在口腔的舌头
圣殿中的绝对自由
你跟上天有个约定
上天给你通天的本领
你只能留在圣殿服侍
跟上天一同孤独终老
只在相爱时跟她幽会
游动如蛇的舌尖
亚当诱惑夏娃
伏羲引诱女娲
通天塔的碎片会在舌尖慢慢拼凑而成
完整的通天塔的秘密就在其间
.11.11作，.11.19改于北京
新冠病毒让英语元音大推移和汉语元音大转移发生对冲
大风吹佛聚沙成塔
山河切割龙脉成川
新冠病毒将我们囚禁
我们的舌头每天清晨练习发音
汉语的元音已经推向舌尖
英语的元音从喉走向舌中
我们的舌头停留在舌中
让汉语的元音向后
让英语的元音向前
金银的价格在起伏
他们在舌头发生对冲
舌尖突然顶到上颚
曹谁恍然明白
通天塔的秘密不在东方的曹
通天塔的秘密不在西方的谁
通天塔的秘密发生在东西方之间的曹谁
东方向后，西方向前
他们在舌中的帕米尔之巅相会
通天塔的圣殿在虚空中冉冉升起
.11.11作，.11.19改于北京
佛陀的轮回和耶稣的复活
你别无选择
你别无退路
狭路相逢
两种力量在你的胸口交汇
你眼睁睁看着奇迹发生
佛陀以孔雀王的身体轮回
耶稣以圣保罗的面孔复活
你闭目向四方冥想
四根基柱从四面升起
托着圣殿的屋脊现出
一切从这里发生，一切在这里寂灭
这是黄金宫殿，这是通天塔顶
这里是孔雀城，这里是理想汇
你别无选择
你别无退路
狭路相逢
东方和西方的圣殿经由你的胸口建起
.11.30于北京
乘着罗曼尼·康帝号邮轮在葡萄酒大海中周游世界
——赠远岸
葡萄酒在高脚杯摇晃
海水在窗玻璃外起伏
味蕾从舌尖打开
酒香从鼻孔弥漫
血色从瞳孔散开
酒的气息在腹中氤氲
海天之间的霓虹灯在旋转
我们分不清葡萄酒还是海水
让我们从高脚杯跳上大船周游世界
从法兰西的罗曼尼康帝出发
在勃艮第的波尔多拥拉菲看海
夜晚抵达意大利的布鲁内罗
在托斯卡纳遥望蒙塔奇诺城堡
从智利的圣地亚哥干露出发
在桑塔丽塔海岸看复活节雕像
清晨抵达澳洲的奔富葛兰许
在阿德莱德的瀚斯科恩山祈祷
葡萄酒在高脚杯摇晃
海水在窗玻璃外起伏
我们分不清葡萄酒还是海水
我们不知道今生或来世醒来
.10.16作于海口，.11.25改于北京
镜与灯：模仿、表现和拼贴、装置建立起的圣殿
——赠陈旭光先生
天地中巨大的镜子
一半是真实，一半是虚无
天地间幽冷的灯光
从本我出发，会抵达超我
我们在镜中模仿
我们在灯前表现
将凌乱的万象拼贴起来
我们用装置象征大宇宙
圣殿的基柱从四面的镜中升起
圣殿的中心是金光闪闪的灯火
模仿、表现、拼贴、装置建起的圣殿
抒情、叙事、戏剧、翻译建起的圣殿
在四棱镜的大殿互相映照
灯光变成梅塔特隆立方体
瞬间将世界照亮
一半是真实，一半是虚无
从自我出发，到整个宇宙
.11.19作，.11.30改于北京
《我们的一个梦胜过十万种人生》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如同河水倒流到高地
如同灵魂回升到星空
从华夏从印度从波斯
从希腊从埃及从犹太
从耶路撒冷从瓦拉纳西
我们也从容抵达
从敦煌从巴比伦从撒马尔罕
我们抵达穹顶弯弯的殿堂
高高的石柱托举到天空
他们从六个门进入
我们从穹顶降入
华夏人用华夏语说黄帝
希腊人用希腊语说宙斯
印度人用印度语说因陀罗
犹太人用犹太语说耶和华
埃及人用埃及语说太阳神拉
波斯人用波斯语说马尔杜克
他们争论不休
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却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们诵读一首通天塔之歌
舌战全世界的人
他们全都被震撼
在日和月的照耀下
苏美尔人跟阿卡德人相拥
黄帝部落跟炎帝部落起舞
克里特人跟迈锡尼人嬉戏
达罗荼毗跟雅利安人歌唱
伊特鲁亚跟拉丁姆人干杯
他们上前跟我们握手
长天使梅塔特隆上前歌唱：
你们的一句话胜过十万卷图书
你们的一首诗胜过十万种语言
你们的一个梦胜过十万种人生
我是密特拉我是弥勒佛
我是长天使梅塔特隆如是说
我们从穹顶飞起看到
周围林立的石柱是阳具
我们柔美的穹顶是阴具
长天使画下了梅塔特隆立方体
万事万物的秘密都在他们中间
人们都骑着双头的马在奔走相告
从巴比伦出发
到长安到洛阳城到北京城到南京城到京都城
到罗马到拜占庭到莫斯科到维也纳到柏林城
到纽约到洛杉矶到马丘比丘到特诺奇提特兰
我们的这次集会胜过十万次大会
一切从这里开始，一切从这里结束
我们终将看到我们的子孙遍布世界
.12.5于北京
新月诗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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