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里塔尼亚

第一次世界大战繁荣的幻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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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战俘?法国亚眠?年当伊普尔的战斗逐渐停止,冬季的严寒肆虐东线的时候,英国人开始盘算要如何赢得这场战争。人们认为历史能够指导今日,历史上的教训已足够清晰明确。在拿破仑时代,战略部署要考虑到英国的长处和法国的弱点。英国皇家海军对法国与外部世界的贸易施行封锁,抑制了法国的经济。布雷斯特、波尔多和土伦等城市都陷入了萧条,法国对世界的影响急剧下降。拿破仑推动的那些替代行业,耗资巨大,效率却不高,并扭曲了法国经济。法国的那些附属国出高价却只能购买质量奇差的商品,从而对法国心怀怨恨。与此同时,由于英国人垄断了海外贸易,他们赚取了大量金钱,并以贷款的方式把这些金钱提供给在陆地作战的奥地利人和俄国人。他们自己最终也在拿破仑帝国最偏远的地方——西班牙,布置了一支庞大的军事力量。这支部队有8万人,按当时标准这可是一支大部队。在西班牙,英军通过海路给自己的军队提供给养,而法军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则不得不在欧洲这个最贫瘠和最难对付的地方翻山越谷,不得不遭受有着极大决心同时也极度残忍的强盗们的骚扰和阻挠。我们的词汇游击战“guerrilla”,即小规模战争,就来自那个时代。实际上,发生在西班牙的游击战规模可不小。英国人、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付出了很多的努力,用了5年的时间才把法国人清除出西班牙。拿破仑把在西班牙的战争称为“西班牙溃疡”,它耗尽了他的实力。但那不只是一处溃疡,那是两个大西洋帝国,甚至是三个大西洋帝国(如果你把葡萄牙包括在内)对他的抵抗。现在,英国海军拥有巨大优势,难道就没有某种办法成功结束西线的僵局?翩翩才俊们都在苦思冥想,温斯顿·丘吉尔尤其如此。他有着非同寻常的敏捷思维和想象力,行文妙笔连珠,讲着一口高雅的老式英语,并对英国历史有着独特见解。他时任英国海军大臣(英国历史的奇特之处在于平民百姓能够控制军队,而在德国,百姓却要接受军队的命令)。在他的领导下,皇家海军早已进行了军事动员。18英里长的银灰色战舰群,舰头连着舰尾,就是在给德国人一个信号:如果英军战舰群开始行动,你们就会迅速战败。实际上早在8月4日,英德之间海战的 枪已在澳大利亚的悉尼港打响。当时,一位德国商人打算经停悉尼,却被告知不得靠近那里。不过,在封锁德国这个问题上,丘吉尔的历史意识却是靠不住的。封锁的主要目的是要阻止德国货物出口。莫里斯·汉基是一位令人畏惧的人物,一位对所有事物都有兴趣的语言学家。年前他在英国内阁中的地位,相当于库尔特·里茨勒在德国政府中的地位,他在 层管理着政府事务。同时和里茨勒一样,他也要对20年后原子弹的问世负责(在年,德籍的犹太流亡者把核弹秘密送给他,他则把此秘密送给了美国人)。就是这样一位人物曾说过,如果能够阻止德国货物出口,德国就将被摧毁。在这个问题上,他和其他许多聪明人一样,都完全错了。在战争期间,皇家海军共捕获了多艘德国商船,还在世界各地,包括马尔维纳斯群岛捕获了(不是没遇到麻烦)许多敌人的战舰。然而,这些行动虽然阻止了德国出口货物,但德国的空闲机器和劳动力却被投入到了战争所需物品的生产之中。与那些英国才俊们预料的相反,在汉堡,没有发生暴乱。控制德国工业的几个大型托拉斯都转而生产战争物资,而作为托拉斯自己工具的银行则为它们提供周转资金。与此同时,和它的英国同行一样,普鲁士陆军知道如何在不制造麻烦的情况下维持产品质量。这样,英军封锁德国货物出口的效果就是,在年德国战争经济比所有其他参战国都要好。俄国人花了一年时间才赶上德国的水平。封锁还导致了另一桩怪事:它成了德国食品供应管理不善的一个奇妙借口。德国人因此非常痛恨英国人,指责他们造成食品短缺,而实际上这的确不是英国人造成的。阻止德国人进口货物,可并不容易,因为他们可以通过中立国港口来运营。而且,国际法(年的《伦敦宣言》)在所有情况下都没有阻止食物进口(甚至带刺的铁丝网也只被算作“有条件的禁运品”,因为它具有农用价值)。根据英国的规定,英军可以打开中立国的船只进行检查,而且有时可以没收它们的货物。这一再导致与美国的冲突,造成了很多即使通过提供战后补偿也不易解决的难题。无论如何,确实没有办法阻止德国人通过(特别是)荷兰进口食物。随着战争的继续,在-年冬天,德国人的食品供应确实出现了急剧的恶化。英军的封锁也因之受到指责,但实际上价格管控制度才是罪魁祸首——谷物价格受到控制,而肉类价格却没有,这样,农场主们就用谷物喂养牲畜。事实上,直接食用谷物得到的能量是间接通过食用肉类产生能量的4倍(两磅的维多利亚面包就足以供一个人工作一天)。而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德国政府曾控制肉类价格,这样,农场主就屠宰(在年春,有万头猪被杀)而不是销售手中的牲畜。肥料比往年减少,收成也因此下降,而马铃薯的歉收则使事态变得更加糟糕,-年冬天因此也被称为“芜菁之冬”,但问题的核心则在于草率的价格管控。德国农业部似乎把封锁仅仅看成是一种加强的农业关税,即右派们一直在倡导的一种关税。无论如何,农民们表现得非常出色,与此同时,城里人却吃着大头菜,没完没了地蒸煮甜菜来制作一种甜糖浆,在科隆圣诞市场上,直到今天,人们仍然会吃土豆馅饼蘸甜萝卜酱。封锁还造成了另一个多少有悖常情的后果。这一次,人们预料到这个后果却误解了它。随着德国外贸出口下降,人们预计英国的出口会取而代之,英国货物会重新占领拉美市场,至少英国人是这样以为的。这类出口带来的利润,通过战争贷款或征税的方式可以回流到财政部,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可以把这些资金借给那些陆地作战的盟友们,比如意大利或俄国。这种情况,也有先例可循。在年到年的七年战争期间,英国的资金使得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能够持续反击法国、俄国和奥地利,英国人则清洗了法兰西帝国的几乎所有资产。年到年英国的出口确实有所增长,达到面值5.27亿英镑,这一数字直到年才被超越。战争爆发前5年的年平均出口额为4.74亿英镑。一个奇怪的事实是,在有统计记录以来的所有年份中,年是英国人向海外销售货物量大于他们购买货物的 一年。不过,出口依赖于技术型劳动力,需要把他们和机器设备从生产战争物资中转移回来,但当时的一个现象阻碍了这一进程——大量技工志愿参军,出口商面对劳动力短缺的困境,只能以支付更高工资这种手段来彼此竞争。到了年实行强制征兵时,这一问题才得到部分解决:根据新的强制兵役制,一些拥有特殊手艺的人们,可以免服兵役(从某种程度上看,强制征兵获得的兵员最终要少于稍早的志愿参军所获兵员)。在年时,这些混乱就已影响到了英国的战争经济,并在当年春夏出现了严重的军火短缺情况,而德国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却找到了解决军需的适当方法。因此,封锁变得像椭圆台球桌一样,每个角落都有漏洞。直到年,封锁才被真正严格执行,主要是因为美国的干预,迫使各个中立国限制了与德国的贸易。在“一战”中,还有另外一个先例,那是一个人们非常重视历史先例的时代——在拿破仑时代,软肋是西班牙;而在当时,这个软肋是土耳其。土耳其的参战结果非常糟糕。德国人本来十分期望苏丹哈里发宣布开始“圣战”,那样所有的穆斯林就会反抗英国。但在大多数地方,苏丹的呼吁书都被投到了废纸篓里,俄国的鞑靼人和印度的穆斯林根本没有给英国制造任何麻烦。任何时候,即使圣战意味着把一部分基督徒视为盟友而把另一部分基督徒视为敌人,也几乎没什么用(对土耳其青年党来说,这没什么新奇之处,毕竟他们的宗教 就是一位出身伊斯坦布尔一个大家庭的共济会成员)。奥斯曼帝国的军队在高加索地区损失惨重,阿拉伯各省也已经出现了反叛的迹象。推进到黎凡特地区的一支英军可能已击败了土耳其人,黑海海峡也将重新开放与俄国的贸易。可能受此鼓舞,巴尔干半岛各国和意大利纷纷加入协约国阵营参战。在年,英国又把君士坦丁堡送给了俄国人,并继续谋划着由各个盟国来瓜分整个奥斯曼帝国。没人预料到土耳其人能够进行激烈抵抗。1他们几乎没有军事工业,尽管依靠多瑙河的航运,德国的援助依靠腐败的罗马尼亚人可以运抵土耳其,但往往是杯水车薪,而且都非常迟缓。对于一代代受过古典教育的私立精英学校的学生们,比如诗人鲁珀特·布鲁克来说,爱琴海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而对丘吉尔来说,爱琴海的巨大优势仅仅是这里不是西线。年,配有全重型火炮的无畏舰问世,这让早期的各种战舰都落伍了。不过,人们却以为,年之前建造的那些多余的英军战列舰就能够横扫赫勒斯滂,也就是现在的达达尼尔海峡——从塞斯托斯到阿拜多斯的海峡两岸宽仅码,这在希腊神话中曾有提及,后来的拜伦勋爵曾游渡过此处。年月18日,英法联合舰队16艘战列舰惨遭劫难。它们的大炮不适合攻击岸上的炮台,而且土耳其人还有移动炮台。不管怎样,联合舰队没有彻底扫除雷区。艘战列舰被炸沉,另有艘丧失了行动能力。后来,待德军潜艇赶到附近海域,又有两艘被炸沉,英军舰队不得不在5月离开近海水域。英国的海军指挥官德罗贝克海军上将倒是一直十分谨慎,他期望有一支陆军来解决海岸防御问题。但陆军的基地远在埃及,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出现了不必要的拖延——补给舰按错误的顺序卸载了船上的货物,英国地中海远征军总司令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命令所有的船按正确的顺序重新卸载。疟疾也成为一个问题(鲁珀特·布鲁克因此病故)。在军队中,军需供给苛刻成风,甚至没有为驻扎在地中海沿岸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军队营地窗户安装防蚊纱窗。此时,希腊的利姆诺斯岛成为英军的前沿阵地,准备战斗的意图已非常明显。不过,即使安纳托利亚地区的铁路和公路能够比船舰更迅速高效地把军队和大炮运到加利波利半岛——单单运送一个师就需要50艘船舰——就算是土耳其人也至少需要7周时间。而英法联军确实有7周没有采取登陆行动,土耳其人很好地利用了这段时间。面对英法进攻的致命威胁,土耳其人还是决定采取一项关乎其命运的措施。在东部的凡城,亚美尼亚人发动起义,穆斯林城镇被摧毁并发生了大屠杀。刚好在英军登陆前,恩维尔和塔拉特命令把全国除伊斯坦布尔和伊兹密尔之外的所有亚美尼亚人驱逐出境,理由是他们不忠诚而且非常不可靠。在沙皇、俄属亚美尼亚大牧首和安纳托利亚几位知名的亚美尼亚人的呼吁下,战争后方最终发生了几次暴动,使得青年土耳其党人确信,他们必须孤注一掷,采取极端措施。历代的亚美尼亚人都被认为是“最忠诚的”少数派,甚至在年,土耳其政府还给了他们的 保罗·努巴尔一个职位(他拒绝了,理由是这不是他的土耳其同胞决定的)。土耳其人针对亚美尼亚人的策略,制造了许多超乎寻常的残忍事件,至少有70万亚美尼亚人被迫步行或被塞进火车前往叙利亚北部,在那里的集中营,许多人死于饥饿和疾病。沿途有大量证据能够证明确实存在着大屠杀。4月25日,协约国部队在加利波利半岛西南端的5处海岸登陆,他们在人数上处于劣势(5个师对6个师),海军的火炮无法 攻击掩蔽好的野战炮。登陆期间,英军损失惨重,登陆后他们又发现,登陆之处林木茂密,且是上坡段,地势艰难,伏卧在远处斜坡上的土耳其军人俯视着英军阵地,主宰着他们的命运。而澳新 团进入了一处特别考验意志的地方——“澳新军团湾”——参战双方挖掘战壕并进行正面攻击。对于入侵者来说,即便是饮水也成了问题,因为不得不依靠士兵划着小船来供水,可每只小船装载的水量过少,而且通常又很容易遭到埋伏在斜坡上俯视着山下的土耳其军人射击。8月,英军在新补充了个师之后,试图在澳新军团湾更北面的地方,沿着苏弗拉湾海岸再次登陆。尽管在一段时间里,英军没有遭遇到抵抗,但由于 指挥官弗雷德里克·斯托普福德将军想要在确保军需物资都完全到位的情况下才继续前进,结果这次行动也遭到了失败,英军并没有更远地深入到内陆地区。土耳其军队非但没有崩溃,反倒展现出了非凡的韧性。在这次战斗中,一位年轻的指挥官凯末尔,即后来的阿塔图尔克,为自己在全国赢得了声誉。英国政府最终对整个登陆战役失去了信心,地中海远征军于年1月初被迫结束战斗,在指挥官非常专业的领导下实现了撤退。加利波利战役造成英法联军和澳新军团约50万人的伤亡,其中主要是英国士兵。土耳其方面的伤亡人数约有25万人。在战争的这一时期,英军还遭遇过另外几次挫败。在年到年的冬天,由于世间罕见的低效,英军的一支远征军在前往巴格达的途中遭到围攻,于年春天在库特缴械投降。对德国人来说,到目前为止,奥斯曼帝国的参战带来了非常不错的战果。德国人在其他地方的战绩也很好,这主要是因为,在真正的战争经济领域,英军的封锁给了德国人 其他人的意志和方法。新指挥官(实际上在这次战争中,帝国的显要人物都只是名义上的总指挥,总部的参谋们才是真正的指挥者,正如将军们有时会骑着高头大马在公众中趾高气扬地行进,但如果遇到真正重要的事务需要完成,他们就会坐汽车了)埃里希·冯·法金汉将军是一位比小毛奇更会谋划的人。他意识到(也许这证明了歌德的名言“天才懂得知止不殆”)德国的实力不足以同时与个大国进行较量。他还告诉德皇,如果说德国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没有输掉这次战争,那它实际上将会赢得这次战争。他的希望——这希望支配着他的行动——在于劝说俄国退出战争,重续在19世纪大部分时间中发挥主导作用的普俄伙伴关系。法金汉是一位俾斯麦主义者,和俾斯麦所说的一样,他不希望“把普鲁士这艘装备齐全的巡航舰捆绑在奥地利那艘破败的盖伦帆船上”。他也不喜欢奥匈帝国的人民,在他看来,轻浮的天主教徒,满脑子都是花哨的规矩(普鲁士近卫团中只有一名信奉天主教的军官,即弗朗茨·冯·帕彭,他在担任德国驻美国大使馆武官的时候,曾有组织地蓄意破坏美国经济,后来又令他名声大振的是,实际上是他选定了希特勒)。像俾斯麦一样,法金汉也认为德国永远不要与俄国断绝关系,因此,他与康拉德的关系,有时冷淡到他完全不把会极大影响到奥匈命运的重要决定告知康拉德。为发动攻击,他甚至要求他的联络官去偷偷查证克拉科夫北部铁路的运营能力,但只是在计划实施一周前,他才告诉他的盟友。在一个更加关键的问题上,法金汉和康拉德都以战争可能获胜为前提,在彼此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各自独立地筹划着对法国和意大利发动总攻。尽管沙皇政权中那些最明智但已退休的政治家们会接受法金汉的提议,但德国人对俄国的和平试探基本上被忽视了。西线的英法等列强已把君士坦丁堡给了沙皇,这是法金汉无法做到的。而且,在俄国,无论如何都存在着多少有点邪恶的反对德国影响的运动。这种影响要追溯到凯瑟琳大帝时期,是那位女皇把德意志农民带到俄罗斯教导俄国农民如何从事农业生产。土地改革是年以前和“一战”期间俄国政治中最重要的主题,即把土地分给农民。土地改革规定,如果一个人成了战争英雄,那么他就可以依据有关的法律条款获得被没收的德国人的土地。沙皇的德籍妻子也成了累赘。不管怎样,除非沙皇别无选择,否则他不可能与德国讨论和平条款。因此,德国在东线发起进攻。和丘吉尔一样,法金汉也知道西线表现出的只是一种僵持状态,在这一点上,他是完全正确的。年4月,法金汉也曾试图在西线的伊普尔发起 一次攻击。像无限制潜水艇战一样,这次进攻是普鲁士人进行的又一次残酷操练。德军获得了一种新武器,就是《海牙公约》严禁使用的毒气。他们为此狡辩的理由是法军的步枪子弹也曾射出一种能击中目标的气体。无论如何,毒气确实是一种骇人听闻的武器,它会导致受害者失明或肺部受伤。德军于年1月首先在与俄军对峙的前线进行了试验,但极为寒冷的天气降低了毒气的效力。而在4月,从 中施放出的毒气立刻在英军和加拿大军队中造成了恐慌。但在当时,德军自身也要在毒气中行动,他们找到了一些临时性的应对办法,其中包括浸泡过尿液的棉絮能够在半个小时内使毒气无法发挥作用。后来各方军队中都有了适用的防毒面具。不管怎样,对英军来说,尽管伊普尔突出部的局势变得更加艰难,但也没被德军突破,法金汉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在俄国。在这方面,法金汉是有些好运气的,因为西线的英法两个大国在加利波利战役和法国境内的战线之间分散了精力。从地图上看,德军的防线似乎非常脆弱,因为它全都布置在包括努瓦永在内的一个宽阔的突出部,其最前沿距离巴黎只有50英里。法国的报纸每天都把这条消息放在头版头条。而寻找好消息的将军们,则完全被下面这些消息给迷惑了——一次新的进攻就将解放法国全境。数百万英国志愿兵憧憬着士兵生活的刺激和魅力,他们要抛弃令人厌倦的工业化城镇的生活,枕戈待旦,自愿开赴前线。德军据守的突出部很容易从两侧发起进攻,位于北侧的是阿图瓦,英国远征军正在那里养精蓄锐,地处南侧的是巴黎西北部的香槟地区。如果英法联军从任意一侧实现突破,他们就能够使骑兵“涌入”打开的缺口,也许就能包围住处在努瓦永突出部中心地带的德军。遗憾的是,这一切都是毫无价值的空想,都是年迈的将军们幻想出的辉煌。他们经历的是南非草原上骑兵的冲锋陷阵或在摩洛哥沙地上的战斗。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想呢?在罗伯特·格雷夫斯(RobertGraves)关于“一战”的经典回忆录《别了,那所有的一切》(GoodbyetoAllTha)一书中,他描述了个中缘由。格雷夫斯是一位私立精英学校的学生,内心充满了那个时代浪漫主义的爱国情怀,在离开查特豪斯公学(Charterhouse)之后志愿参军。他所在的那个团的正规军官们都遵循着那些老规矩。军官们身着宽松的短裤,就好像他们身在印度一样。上校们的营生就是把中尉们当“见习生”来用,让他们的生活蒙羞,即便这些人在日常生活中都是富翁和成功人士。有许多指挥官根本就不聪明,其中一些人是彻头彻尾的蠢货。年4月10日,英国远征军首先试图进攻的目标是一个叫新沙佩勒的村庄。在战争的这个阶段,战壕防线还非常落后,英军能够集结足够数量的大炮攻克敌军的战壕并进行占领。不过,随后发生了什么事呢?德军的预备队乘火车抵达了另一条防线,而英军的预备队却是步行赶到前线,而且每个人还携带着60磅重的装备——相当于一个很重的箱子。骑兵的行进速度倒是在预料之中,只是又阻塞了道路。英军的大炮无法击中德军的新防线,而步兵已疲惫不堪,接下来的进攻因此失败。在5月,同样的情况又多次上演,都没有取得最初那样的成功。不过,在那时,志愿兵已成批成批地赶来。在9月,英军与法军协同行动,酝酿了新的更大规模的进攻。在矿业城市卢斯,英军甚至释放了毒气。但正如格雷夫斯对结果所做的描述一样,这是一次可耻且可笑的失败——每一次世界大战的开始阶段士兵们都要记取英国式的无知和错误。毒气要从 里放出来,可扭开 螺丝的扳手尺寸却不对。而且,管理化学药品的教员们对毒气知之甚少,他们痛恨士兵们的所作所为。军人们对不知所措的教员们又太不尊重。问题都解决好了,风向又出了偏差,但指挥官已下令释放毒气,结果毒气反过来吹向了英军。小城卢斯被德军占领,但有两支英军预备师还停留距卢斯很远的地方,他们或踩着交通壕的板道,或沿着挤满马车、大炮和不得不避让的骑兵,急速前往卢斯。他们到得太晚了, 能做的事就是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遭到进一步的屠杀。但卢斯战役至少让英军更换了指挥官,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取代了约翰·弗兰奇爵士。一方面是因为弗兰奇爵士已名声扫地;另一方面因为连国王都会听取黑格爵士的意见,而且他在年的表现确实卓有成效。与英军相比,法军在香槟地区发起的攻击更加有效。这是因为在9月25日,法军在火炮方面有着较大优势,而且当时德军的防御非常低效,这种情况成就了法军的一次突破,甚至缴获了门大炮,这可是巨大的收获。法军预备队还前行打开了一个缺口。但他们不得不再次面对一些问题,德国防卫部队已乘火车赶到,并已勘察了新的防线。接下来的一个众所周知的问题是:这个纵横交错的战场,早已被大炮击得千疮百孔,弹坑中时不时积满了雨水和死尸。法国军队的生命力正在慢慢衰竭。哈布斯堡帝国的生命力也面临着同样的命运,尽管不是成百上千的士兵因战斗伤亡而是被俘。当时光迈入年,奥军沿着喀尔巴阡山一线驻扎,希望能够守住众多山口,不过,普热梅希尔要塞在撤退中已被放弃,那里有12万人留守,物资只能维持到月底。如果局势和其他地方一样的话,那么毫无疑问,普热梅希尔就会像列日和其他要塞一样,被重型大炮攻陷,但俄国的围攻部队所拥有的武器少之又少。这样,似乎是命中注定,“桑河上的堡垒竟然守住了”,而奥匈帝国的声誉看来也取决于它——如果它真的被攻陷,奥军的士气也就有可能崩溃,而且,众多潜在的敌人也许会受此鼓舞而介入奥匈帝国的事务。不过,从战略上来说,依赖要塞防御是一个低级错误——敌人因此会熟知你必须采取的行动。当时,俄军就完全清楚奥军会有来自喀尔巴阡山脉的救援性进攻,后来还甚至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太大的德军南方军团。从1月2日到月中旬,在高山地带,奥军发起过次进攻。奥国官方的历史学家们对康拉德的好感有时会造成对真相的隐瞒,但对这几次攻击,他们还是会认为这是“残忍的愚蠢行为”。参与进攻的官兵都被冻死,子弹要么埋进了雪里,要么打在冰面上四处乱跳,而步枪只有在火堆加温后才能发射。在这些战斗中,大约有80万人丧生,其中/4因患病而死掉,逃兵成了一个严重问题。此外,奥军也担心许多斯拉夫人组成的部队,尤其是鲁塞尼亚人(即奥匈帝国统治下的乌克兰人)或捷克人并不可靠,一个历史上有名的布拉格军团甚至因此而被遣散。德军方面倒是取得了较大成功。在11月,兴登堡已获得了“东线 指挥官”的头衔(缩写为“oberost”)。他的部队从开始时的20个师,扩容到40个师,人数增长到两倍。不过在当时,鲁登道夫和法金汉之间发生了争执,法金汉对鲁登道夫深得人心感到愤慨,并认为他的计划野心过大。但是,奥匈帝国面临的危机迫使法金汉派遣4支新组建的集团军前往俄军前线。2月初,这些德军从普鲁士边界对东南方向的俄军发起进攻,这一事件在历史上被称为“马祖里湖区战役”。在厚厚的雪地里,德军展现出了他们非凡的作战技术,他们击败了一支正在列队准备进攻的俄军。突袭了另一支俄军,造成它的指挥官,一位70岁的老人精神崩溃,逃往科夫诺要塞(他后来被处以15年的劳役)。还有一支俄国集团军被围困在丛林中,虽然战斗的规模小于坦能堡战役。此后,双方的相互攻击又在波兰和东普鲁士边界展开。而所有进攻都表明法金汉是正确的,鲁登道夫的计划确实过于雄心勃勃。要不是俄军惊人的无知和愚蠢,以及不断犯错,德军肯定会付出极高的代价才能获得可能出现的任何进展。无论如何,当时的奥匈帝国需要直接援助。月22日,普热梅希尔要塞守军投降,这样,得以抽身的俄军被用来进攻喀尔巴阡山脉的各个山口,并直逼匈牙利大平原。甚至在布达佩斯,人们都能感受到恐惧。在4月初的复活节那天,贝基斯德军(即德军第8预备队),在德军最有能力的将军之一格奥尔格·冯·德·马尔维茨的率领下,已经避开了直接危险。但很显然的是,如果不采取实质性行动,事态只会变得更加糟糕。对德奥来说,还有一个危险在显现出来,即意大利可能参战,每个人都认为这才是致命的危险。奥匈帝国能够三线作战吗?甚至有可能的是,如果罗马尼亚也参战,那奥匈帝国能够四线作战吗?这两个国家都是新兴国家,因为哈布斯堡帝国有着大量的意大利人和罗马尼亚人,它们还没有完成统一。意大利人想更上一层楼,他们从亚得里亚海的角度考虑南斯拉夫的土地,他们也在考虑以牺牲土耳其为代价建立一个地中海帝国,同时还想得到万英镑的便宜贷款。与此同时,他们又非常害怕德国。不过,奥匈帝国的危机和英法联军登陆加利波利半岛减轻了这种恐惧。年4月26日,意大利与协约国集团签订了一个《伦敦条约》,保证参战。参战决定获得了意大利议会的通过,但并没有得到广泛和热烈的响应。5月2日,意大利驻维也纳大使把宣战书呈交给了奥匈政府。从理论上说,这本来意味着奥匈帝国的终结,但地理条件帮了大忙。两国边界地带群山起伏,只有港口城市的里雅斯特东北部有20英里宽的平地,这个港口是意大利参战要夺取的主要目标。但这个地段属于喀斯特地貌的燧石区,寸草不生,难挖战壕。即便是奥地利人临时拼凑组建起来的部队也能设法阻挡住敌人最初的进攻。对许多斯拉夫人来说,意大利参战非但没有摧毁奥匈帝国,反而给战争提供了一个新的作战地点,捷克军团后来得以重建,正是因为他们中的许多人曾在意大利战线上表现非常出色。此外,法金汉由于意大利参战而取得了东线战争中的最重大的一次胜利。法金汉主要关心两件事情。 件事情是劝说俄国放弃战争。为此,他需要一些证据来告诉俄国,它永远也不可能赢得战争。第二件事情是劝说奥匈帝国的人们为了阻止意大利参战,就要对它做出慷慨的让步。这件事情很难完成,如果他告诉他们,为打败俄军,他打算派兵直接援助奥军,可是这样又有可能会助长他们拒 意大利人做出让步的想法。因此,法金汉甚至对康拉德隐瞒了准备进攻俄军的计划,德皇本人也只是在4月11日才得到通知。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战略计划——新建的第十一集团军穿过喀尔巴阡山脉北部连绵起伏的乡村,对山口中试图进攻的俄军发起攻击。到4月中旬,地面已经干透,德军完全不会重复康拉德的军队在雪地中曾经历的灾难性困境。到4月底,就是说在十多天的时间里,新组建的马肯森第十一集团军的8个师,共10万人和门大炮就已到达克拉科夫东部。这种铁路运送达到的成绩非同寻常,俄国人无法企及。德军到达之地,非常敏感。正是在这一地带,十分混乱的战略形势正在加重俄军在战争物资方面面临的困难,俄军的整个阵地马上将被突破。在这个战区,俄军有两大集团军群(或者说两个前线指挥部),其中西北方面军必须应对驻扎在东普鲁士的德军,这些德军能够从南部、东部甚至北部攻入巴尔干半岛各省。任何一位审慎的指挥官都会命令士兵时刻准备防范来自任何一个方向的进攻,因此,不会留有任何剩余兵力来发动攻击。西南方面军当然同样对来自漫长的喀尔巴阡山脉一侧的威胁感到忧虑。不过,不管怎样,西南方面军还是认为一次切实的军事努力能够使奥匈帝国退出战争,这种想法也可以理解。而俄国方面的主要问题在于俄军运输速度极为缓慢,这是由于他们的铁路系统远远落后于德国,除了在巴拉诺维奇的一块清扫干净的林地上,有一位中层军官和两位助手坐在一个半截火车车厢中进行计划之外,俄军的铁路几乎没有中央指挥系统。在德军的铁路运输中,马匹(尤其是饲料)约占1/5;而在俄军方面,这个比例则超过了1/2,因为俄军骑兵和哥萨克人仍在期待他们的辉煌时刻。但是,无论如何,两个前线指挥部管理着它们自己的铁路运输,无视俄军 指挥部的命令,而且没有把彼此的要求放在首位,这造成了转运一支集团军可能要花费一个月时间。而从理论上说,在5天内就可以完成从里加到敖德萨的运送行程。在这个战区,俄军全部兵力的2/,即60个师都在全心应对西北方向上东普鲁士德军造成的恐惧。西南方面军总司令尼古拉·尤多维奇·伊万诺夫将军调集庞大兵力(6个集团军),在喀尔巴阡山脉东部靠近罗马尼亚边境地带采取行动,其目的当然是使罗马尼亚和意大利同时参战。伊万诺夫还以为,喀尔巴阡山脉西部的大部分俄军能够守住各个山口,结果就造成克拉科夫东部防线只有5个师在勉强地把守,那里预备队不易到达,防线布置得残缺草率,泥土被搬挪得乱七八糟,也没有多少通信线路。与此同时,俄军士兵不喜欢在发生过战斗的地面上挖掘战壕,因为在融化的冰雪下面,会有尸体浮现。当地的指挥官听说德军即将来到,于是打算建一个预备队。但上级却说,如果他有多余的人员组建预备队,就意味着他掌握的兵力超出了他的需要,因此要求他劝退其中的一些士兵。甚至前线的通信联络都全无保密措施。从战略和战术上来看,俄国军事史的一大灾难的发生,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5月2日,奥军第四集团军和德军第十一集团军共18个师和上千门大炮开始了连续4个小时的炮击,很快就把俄军阵地炸成了瓦砾。俄军根本无力还击,因为俄军第三集团军的大部分火炮还在其他地方(甚至有来自逃兵的警告,指挥官还是离队前去参加圣乔治勋章的颁发庆典)。军队中的许多士兵要么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要么早已超龄,一些人听到迫击炮声,吓得在空旷的地面四散奔逃,厚厚的大衣也随之在空中飘动。进行防御的俄军,有1/被消灭,防线也被打开了一道5英里宽的缺口。在两天的时间里,同盟国的军队推进了8英里。俄军只有立刻退到桑河,普热梅希尔要塞可能还存有一些重要物资,但伊万诺夫却命令第三集团军要坚守防线,可当地的预备队也被消灭,到5月10日,德奥军队已缴获门大炮,并抓获了14万俘虏。到此时,俄军不得不从喀尔巴阡山脉后撤,尽管其他战线还在拖沓、零散和极不情愿地向这条战线派遣预备队。此外,另一个不祥的因素开始发挥作用——俄军没有了充足的军火。当时每个军需要00枚炮弹,此后每天需要2枚,却只能派发1枚。到5月19日,德军在桑河上已拥有一座桥头堡。同一天,法金汉在桑河上的雅罗斯瓦夫会见了第十一集团军参谋长汉斯·冯·西克特将军,两人都认为一个巨大的机会之门正在打开:德军有可能占领整个俄属波兰地区。俄军西南前线的指挥官伊万诺夫将军的内心无疑赞同这一说法,他惊慌失措地向俄军 指挥部发出了信息——他将不得不一直退到基辅。与此同时,由于完全不知道同盟国军队会在哪条线路后面尾随进攻,他不得不在北面和东面之间以非常怪异的方式撤退。6月4日,德奥军队重新占领了普热梅希尔。22日,又夺回了利沃夫。在俄国前线,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更大的危机。在加里西亚的那支庞大的攻坚部队,现在前行进入了俄属波兰的南部边缘。在7月中旬,东普鲁士的德军则调集了另一支攻坚部队前往俄属波兰的北部边缘。这样,由于德国在波罗的海又开辟了一条战线,局势进一步复杂化。早在4月中旬,他们已派遣骑兵进入了那里的空旷地带,并诱骗更多俄军进入这个地区,而这里并不值得布置那么多军队——一支俄军不得不控制里加,另一支则不得不保卫立陶宛。北方新战线的开辟又提出了如何安排预备队这个常遇到的麻烦事。因此,俄军的战略境况非常糟糕,一个明智合理的目标是完全放弃波兰。然而,如此的意见本就少有,还很容易被压制。首先,撤离华沙需要0列火车,但由于必须运送马匹所用饲料,因此无法抽调出这些运力。另一个观点则是,人们认为北部的科夫诺、华沙城外作为俄国统治标志的新乔治弗斯克大型要塞,以及其他地方和各条河流上规模较小的要塞,都将起到屏障作用。在战争爆发之前,这些要塞已经花费了大量资金,配备了数千门大炮和数百万枚炮弹。为什么要直接放弃它们呢?于是,俄军稳住阵脚开始战斗。造成俄军弹药短缺的原因,真的不是这个国家可怕的落后状态(正如斯大林和那些移居到国外的将军们断言的,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不端行为寻找借口),而是掌握权力的人们执迷不悟且屡屡判断失误。陆军部从不认为俄国的企业家诚实或具有竞争力,而陆军部负责炮兵的机构还认为,步兵总在上演那些倒霉的故事。俄国邀请外国人供应弹药,但每个供货商都把俄国列在货单的末尾,俄国送来的关于弹药规格的说明,也都像腕寸一样早被淘汰了,而且无论怎么商讨,俄国都不能直接付款(俄国使用英国的信贷方式)。但事实是俄军即便储备了万枚炮弹,那些大型要塞还是被攻破了。在7月中旬,马克思·冯·加尔维茨将军指挥的第二十集团军携带门大炮和40万枚炮弹从南面,马肯森将军指挥的第十一集团军从北面,分头前行,一路炮击,有时竟将俄军一个集团军炸得只剩数千人。到8月4日,德军占领了华沙。新乔治弗斯克要塞驻有大批守卫部队,门大炮和万发炮弹。考虑到当时欧洲其他每一个要塞都面临着重型火炮攻击的情况,该要塞的人员和物资都应撤退。但当时俄军真正的 指挥官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阿列克谢耶夫将军却认为,“教会要求我们必须保卫这个要塞”。安特卫普要塞的征服者汉斯·冯·贝泽勒将军带着攻城装备来到新乔治弗斯克要塞。他抓获了该要塞的总工程师,并逐一细看这位工程师提交的所有地图。德军仅用一枚炮弹就炸毁了要塞的一个堡垒,整个要塞随之在8月19日投降。与此同时,另一个大型要塞科夫诺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俄军指挥官本以为它能保卫立陶宛,结果却让德军有了与在新乔治弗斯克相似的巨大收获——门大炮和90万枚炮弹。正如土耳其的一句谚语所说,“一次灾难胜过千条建议”,俄军 指挥部终于做了件正确的事情。俄军决定撤退,而且是年焦土战术式的撤退,身后没有留给德军任何可用的东西。从军事角度来看,这是一次管控十分出色的撤退,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被焚烧,成百上千的难民疲惫不堪地逃离犹太人聚居区涌入城市。而在德军艰难地前行进入普里皮亚季沼泽区时,他们超出了他们自己的后勤供给范围,甚至连水也成了问题。不过,由于俄军 指挥部高估了德军对里加的威胁,采取在不同方向上撤退的策略,因此,在9月18日,德军得以偷偷穿过“斯文茨内亚缺口”,设法占领了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鲁登道夫想要继续推进,但法金汉则非常现实。俄军已经有万人沦为俘虏,很明显,它已不可能干预德军在其他地方的计划了。无论如何,作为大战的操控者,法金汉完全理解在白俄罗斯为军队提供后勤所面临的困难。他清楚,那里远在德国铁道卸载点之外,没有碎石铺就的道路,俄国的铁路几乎无法发挥作用,而且,那里的铁路轨距更宽,德国的机车也无法使用。现在的优先事项是打败塞尔维亚,在巴尔干半岛的冬天到来之前建立一条与土耳其相连的陆上通道。法金汉拒绝了奥匈帝国关于意大利和乌克兰的计划,并把马肯森将军派到巴尔干半岛。与此同时,保加利亚政府有他们自己的野心,即打算重建中世纪的保加利亚帝国。按照德军的战略设计,保加利亚被安排从东面入侵塞尔维亚。在10月到11月之间,德军征服了整个塞尔维亚。年1月1日,首列由柏林直通土耳其的列车抵达了伊斯坦布尔。说明:1在参战的英军参谋人员中,有一位道蒂·怀利(DoughtyWylie)上校,他离船上岸时手中的武器就只是一根手杖。他曾作为军事顾问(参与在安纳托利亚东南部地区的早期国际维和行动),与红新月组织一起参加了几次巴尔干半岛战争,支持奥斯曼帝国,并因此得到过帝国的授勋。他曾说他不会杀土耳其人,但他自己却被土耳其人杀死了。不过,他死后被授予了象征军队 荣誉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1.七年战争(-),又称英法七年战争,是欧洲两大军事集团英国—普鲁士同盟与法国—奥地利—俄国同盟之间为争夺殖民地和霸权而进行的一场大规模战争。战场遍及欧洲大陆、地中海、北美、古巴、印度和菲律宾等地。这场战争造成约多万人死亡,对18世纪后期国际战略格局的形成和军事战略的发展均产生了深远影响。——译者注2.腓特烈大帝(-),即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年在位),军事家、政治家、作家、作曲家。在他统治时期,普鲁士军力大规模发展,领土大举扩张,文化艺术得到赞助和支持,“德意志启蒙运动”得以开展。他是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名将之一,也是欧洲“开明专制”君主的代表人物,并且为启蒙运动时期的文化名人,在政治、经济、哲学诸多方面都颇有建树,为启蒙运动的一大重要人物。——译者注.共济会把“四海之内皆兄弟”作为宗旨,其核心成员来自基督教,但遭到一部分基督徒的反对,因此,发端于欧洲的共济会成员拉拢一部分基督徒,反对另一部分基督徒。4.鲁珀特·布鲁克(-),英国诗人,是 次世界大战期间“战争诗人”的代表人物。他早期的诗歌显示了他对和平的热爱。年“一战”爆发后,他在英国皇家海军服役。年4月,在开往达达尼尔海峡的航程中死于败血症。他最 的作品是十四行诗组诗《一九一四年》和《士兵》。——译者注5.加利波利半岛,是土耳其西部欧洲部分伸入爱琴海的一个狭长的半岛,它的西面是爱琴海,东面是马尔马拉海,南面是地中海,有60英里长,4-1英里宽。年4月25日到年1月9日期间,英法联军及澳新集团军与土德军队在此展开激战,双方伤亡惨重,尤以英军为甚。土耳其陆军精华遭到毁灭性打击,但英法联军的战略意图没能实现,史称加利波利战役。——译者注6.作者在这里意在讽刺在整个加利波利登陆战役中,英军的计划混乱和战斗的失败,只有撤退表现出了英军的职业水准,是整个战役中 成功之处。——译者注7.凯瑟琳大帝,即俄国历史上 的叶卡捷琳娜二世,2年至年在位。——译者注8.桑河,欧洲维斯瓦河右岸支流,绝大部分在波兰境内。宣传上把普热梅希尔笼统地称为桑河,实际上它是桑河沿岸的一座城市。——译者注9.奥古斯特·冯·马肯森(-),德国陆军元帅, 次世界大战中5位大铁十字勋章获得者之一。年入伍,曾参加普法战争。 次世界大战中任东线第九集团军司令,因对戈尔利采的突破大败俄军而于年晋升元帅。后任德奥第十一集团军司令,转战巴尔干半岛,在两个月内横扫塞尔维亚,年率德保集团军群攻占罗马尼亚,任驻罗占领军司令直至 次世界大战结束。马肯森是一位典型的普鲁士军官,战后虽支持希特勒,但对希特勒指挥下德军的暴行,也多有谴责。他是世界军事史上公认的机动战大师。——译者注10.巴拉诺维奇,今白俄罗斯西南部的一座城市,属布列斯特州,是重要的铁路枢纽。——译者注11.汉斯·冯·西克特(-),德国军事家。 次世界大战期间先后出任德国第十一集团军、奥匈第七集团军、卡尔大公集团军群的参谋长和奥斯曼帝国军队的总参谋长。战后于年7月出任德军陆军总参谋长和国防军司令(-),被认为是战后德国10万陆军的 和“二战”德军之父。19年曾来华任蒋介石的军事顾问。——译者注12.这里指在年,俄军面对拿破仑大军的入侵所实施的战略撤退。——译者注一天的战斗结束后,德国阵地上的炮弹壳?年年12月,协约国在尚蒂伊孔代亲王的尚蒂伊城堡,也就是法军总部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过去一年里,协约国过得很不顺利。不过,年的前景要比较乐观——俄军已经解决了军火短缺的危机,英国人则正在建立一支陆军。这两个国家也能出资购买进口货物(主要来自美国),这些货物对协约国在战争方面的努力来说可算得上是生死攸关。法金汉判断出德国在时间上没有什么优势,也意识到英国是德国的主要敌人——除非能以某种方式迫使法国寻求和平,否则英国人会继续战斗。但是,德国仍在军火产量方面占有优势。与此同时,其作战目标显然是法军,使用的作战手段无疑是大炮。到目前为止,所有伤亡人员的/4是由有效利用大炮造成的。德军在这方面仍然保持着巨大优势,但需要把大炮布置在法军没有退路只能硬挺着遭受连番轰击的地方。对德军来说,接下来的作战地点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凡尔登。这个地方在历史上很有名气,是一个位于巴黎东北部,控制着默兹河高地的要塞,在马恩河战役中担当了法军攻防转换的枢纽。它在法国神话谱系中的地位,比伊普尔在英国神话谱系中的地位还要重要和崇高。必须保卫凡尔登!尽管从它所处的地势来说,守军很有可能会被炮火击成碎片。这正是法金汉的想法,而且从某些角度来说也是明智合理的。在凡尔登南部,德军能够在他们占领的圣米耶勒突出部对途经凡尔登的运输线路进行炮击。如果德军能够占领默兹河东岸的高地,那么德军就能够炮击凡尔登要塞本身。而且,法军防卫部队的交通线路主要是一条蜿蜒崎岖的上坡公路,德军的运输线路则要比法军好得多。此外,冬天的薄雾和树林意味着进攻可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战果,也会取得空中优势。再者,由于法军在年霞飞将军的诸多指挥行动中遭受重大损失,因此他们不得不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进行反击,法国人将会流尽 一滴血。德国皇储和一位出身于普鲁士历史上有名的冯·德·舒伦堡军事家族的参谋长,他们指挥的第五集团军已经做好了进攻准备,事态按照法金汉预测的情形开始了。凡尔登十分安静,法军阵地还没有切实进行备战。1月法军 统帅部的视察曾造成守军一定程度的恐慌,将军们很可能正好想要放弃凡尔登。但政客们随后接替将军们掌控了局面,并指出法国的荣耀不允许法军退出凡尔登。德国皇储只须调集九个师,因为最终的战斗力取决于7周内由列军需列车运送来的大炮。不过天气条件造成了一定的延误,这给了法军加强备战的时间,也许这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段时间。2月21日,德军动用1门大炮,其中一半是重型火炮或曲射炮,在8小时内对一条8英里长的战线发射了万发炮弹。在最初的天中,德军采用新战术,动用喷火器等新武器,向前推进了几英里。战斗的标志性成果是德军占领了法军有意放弃的大型堡垒杜奥蒙堡(堡垒的混凝土十分厚实,它当然也就成了德军最猛烈炮击的一个明显目标,不过德军在占领后发现,是法军大炮炸毁了这个堡垒)。法军只选择性地利用了堡垒外围的战壕,德军通过侦察幸运地占据了杜奥蒙堡。但是,法金汉的想法也存在着缺陷。万发炮弹当然能够使生活在一条8英里战线上的任何生物化为灰烬,但这条战线还没有长到能够应对默兹河西岸的法军。从双方军队的布置来看,法军能够对推进到右岸的德军实施侧翼射击。凡尔登的守军指挥官菲利普·贝当很清楚他要做什么,也知道德军的势头已有所放缓。法金汉必须设法解决左岸问题,在此期间,他又不得不在右岸避开尼维勒,这位矢志成名的将军发动的 性反击。在失去杜奥蒙堡之后,法军没有崩溃,恰恰相反,德军无法占领默兹河东岸的那些具有决定意义的高地。与此同时,凡尔登保卫战已演变成了一部民族史诗,有点儿像年的伦敦保卫战,整个法国群情激奋。交战双方的公众舆论也已被煽动起来,法金汉那有限的作战目标反倒被忘记了。到此时为止,战斗已造成法德两军近75万人的伤亡。法军依靠一条临时扩建的公路——被称作“圣路”——为凡尔登前线提供补给。平均每14秒就有一辆卡车通过这条公路。在晚上,卡车的前灯还要减光,以免被德军发现。法军的各个师都已经轮换过,他们几乎都要在这条战线上至少待上两周时间。与此同时,法金汉意识到德军必须压制住默兹河西岸的炮火。因此,在月和4月期间,他集中德军,主攻那里的法军。法金汉本人很可能倾向于中止在凡尔登的军事行动,但这已经变成了一个事关威信的问题,德皇亲自参加了庆祝攻陷杜奥蒙堡的活动,并当面激励皇储继续战斗。德军确实占领了西岸的两个高地,即霍姆山和04高地。随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默兹河东岸,并在5月和6月期间攻占了沃堡,但沃堡根本不是德军要秘密进攻的地点,而是以为法军会在此地发起进攻。在凡尔登战役开始之时,法军的损失要远超德军,但到现在,双方的伤亡人数已经持平。当6月2日德军发起 一次大规模攻势之时,凡尔登战线上的德军已成强弩之末,难占上风。此后,精力充沛的法军新指挥官尼维勒将军组织了一次计划周密的反攻,重新夺取了那些被德军占领的堡垒(让·雷诺阿导演的 影片《大幻影》中有一个镜头,战争中被俘的法国士兵发疯了,狂喊着杜奥蒙堡是我们的)。凡尔登战役也给了法国“他们不会通过”这样一个战斗口号。但在某种意义上说,凡尔登战役严重削弱了法军,至少使法国虚弱到再也没有能力实现真正复兴的程度,也就是说,凡尔登战役是法国作为大国的 时刻。当这个国家在年真的沦陷时,部分原因就在于法国人民不想再经历一次凡尔登战役。如果法金汉能够为奥军提供援助,那么,也许真有可能把意大利淘汰出战争,这是奥匈帝国的作战目标。5月中旬,奥军从特兰蒂诺地区发起进攻,希望能够突然出现在威尼斯平原,甚至能够在威尼斯东北部的伊松佐河上消灭全部意大利军队。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作战计划。天气仍然寒冷,奥军使用装有吊椅的缆车拖拽着重型火炮,上演了一幕幕奇迹。这使得奥军在重型火炮方面有着倍于意军的优势。此外,康拉德把他 的6个师从东线调到意奥战场,这样他在兵力上也具有了微弱优势。在几天的时间里,奥军就已经接近两国边界的高地。但像往常一样,防御一方的交通线路要更好,而发动进攻的一方往往会疲惫不堪,这是战争中 真正令人遗憾的事情。菲亚特公司的卡车为意军运来了进行反攻的预备队。如果法金汉能够支持康拉德,那么,德奥联军就能够轻易地、彻底地打败意大利,但是,两人的关系非常不好,法金汉甚至不把计划告知康拉德,康拉德也是一样。结果,德奥联军进攻意大利的提议也就从没被德奥这对盟友认真考虑过。俄国战线上也进行了一场具有决定意义的战斗。不过,它的决定意义在于它使得大部分俄国将军不能继续享受他们偏爱的生活了。根据《尚蒂伊协定》,他们必须采取行动来援助凡尔登战役中的法军。因此,在早期的军需供给问题得到解决的情况下,俄军北方面军于月18日在白俄罗斯的纳罗奇湖附近发起了一次攻势。有些事情不可做,纳罗奇湖战役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部队被迫在雪地里行进,而且很容易被德军飞机发现位置。甚至总部的炊事员都在讨论进攻何时发起。冰雪已开始融化,白天是冰冷的泥浆,晚上又成了上冻的泥块,这意味着炮弹要么会被浸湿失效,要么会四下乱飞。除此之外,轻型火炮炮手和重型火炮炮手之间发生争吵,彼此间没有配合,导致炮击在开始时毫无成效,成了斯米尔诺夫将军的声光表演秀。炮击变得无足轻重。在造成10万人的伤亡且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之后,俄军停止了进攻。与其他 的战役相比,纳罗奇湖战役很可能是这次战争中指挥最差的一次。有教养的俄国人开始以嘲讽的姿态看待沙皇统治集团了。米哈伊尔·莱姆克(MikhailLemke)是俄军 指挥部宣传机构的负责人,也是黑格尔著作的俄文译者。他在年出版的日记就是对俄军将领嘲弄的记录——斯米尔诺夫将军年纪太大了,他能得到任命,完全是因为一些涂脂抹粉的老太婆在宫廷中密谋的结果。长着蛤蟆眼和干柴一样的短腿的别佐布拉佐夫(Bezobrazov)将军甚至比斯米尔诺夫将军还糟糕。库罗帕特金(Kuropatkin)将军倒是想出了一个妙计,即在午夜时分,突然打开探照灯,很可能会使德军眼花缭乱。他却没有想到,黑暗中的攻击者会有身影显现,很容易成为被攻击的目标。库罗帕特金将军被解除职务。不过,沙皇念及他的感情,不想让他以为他被解职是因为年纪太大的缘故。因此,沙皇非常体贴地告诉库罗帕特金将军,他只是已不适合履职,改由一位年纪更大的将军来接替他。莱姆克在日记中窃笑不已,对俄军将领充满怀疑,但更大的不满已在酝酿中。在纳罗奇湖战役之后,在接下来整整一年半的时间里,俄军北方面军没有采取任何军事行动,他们疲惫不堪,后勤供应的食物质量很差,士兵常常空腹偷喝那些受到污染的饮料——对于很有可能大规模发生的军队哗变来说,这种状况倒是真正的药方。当时,另有一场没有真正交战的战役,却有着与纳罗奇湖战役基本相同的决定性意义。提尔皮茨的德国海军和英国皇家海军主力舰队都成了书挡,安静地停在那,一个待在威廉港,另一个则停在苏格兰北端的斯卡帕湾。由于受到水雷和潜艇的威胁,两国海军基本上都没有进行调动。在战争爆发以前,双方就已经非常明确地意识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英国人也一直在设法向德国领导人灌输下面一种观点——英德两国的战舰永远不会交战,可双方却在这方面浪费了巨额资金。5月1日,凡尔登战役仍在进行的情况下,德国海军舰队开到海上,打算摧毁行动迅速的英海军战列巡洋舰,因为这些英军战舰有效地阻止了德军对跨英吉利海峡运送部队发动的进攻,而且这些英军战舰还阻止了德军向更广阔的海洋派遣抢劫商船的武装快船。由于出色的情报工作,德国海军的行动并没有令英国人感到震惊。但出于对水雷和鱼雷的担心,英军的两支舰队都非常小心地前行。不过,英军 的战列舰装有动力强大的涡轮机和多门巨型大炮,因此,射程非常之远,以至战舰几乎不必看清对方就可以发射炮弹(尽管射中精确性较低,大部分炮弹都不会击中目标)。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与西线的情况一样——英军拥有巨大的优势,但控制力却非常有限,甚至是毫无希望。英国皇家海军依靠旧式的信号旗,因此很难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与此同时,英军指挥官杰里科·舍尔将军行事十分谨慎。他清楚,如果有一项行动出错,他就可能在一个下午输掉这场战争。这样,日德兰海战只持续了几个小时,英军方面出动了艘战舰,德军方面则出动了艘战舰。结果,在德军明智地撤退之前,英军损失了14艘战舰,德军损失了11艘战舰。德军当天的表现要好于英军。英海军战舰的防御装备较差,而且只有极少的防水舱壁。但德国海军官兵认为他们自己已是死里逃生,因为他们无法通过舰队行动消除英国海军的优势。当时,德国的海军上将已打算动用潜艇来取代战舰。而让公海舰队仍然停在港湾中。就这样,德意志帝国处在了被心怀愤恨又醉醺醺的水兵推翻的危险之中,而且在两年半后,这一危险竟然变成了现实,从这个方面来说,公海舰队确确实实变成了一支“危险舰队”。就在“一战”开始时,英国人本不希望建造一支陆军,数量庞大的志愿兵已弄得英国当局不知所措。不过,他们现在的处境使得他们必须在建立“新军”(英国人称他们的陆军为新军)这个问题上有所作为,而且,法国的危机状况也使得这个问题具有了一定的紧迫性。《尚蒂伊协定》规定,法英两军要协同努力,而且在起始阶段要由法国人来领导。英军新指挥官道格拉斯·黑格将军更愿意在佛兰德斯地区发起进攻,这样就有可能扫清比利时沿海的德军。但是,在皮卡第的主要城市、横跨索姆河的亚眠市周边,英法两军已紧密相连。就在这一区域,罂粟花每年都会盛开,它们已成为英国纪念战争中牺牲的将士的亡灵的传统方式。在索姆河一线发起进攻,没有任何特殊的战略意义。黑格将军实际上仍在幻想突破德军防线后,骑兵就能够涌入打开的缺口。但是,如果说骑兵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大量进入敌军阵地,并比步兵更有威力,这在其他地方倒还有可能,可在索姆河战线,骑兵已无机会。因为德军早在年就已经沿着山脊加固了防线,虽没有达到 意义上的牢不可破,但相对来说确实已是固若金汤,这使得德军的大炮能发挥更大优势。同时由于德军防线的地下水位较低,减少了他们脚下的地面变成泥浆的可能性,从而为他们提供了又一便利条件。黑格将军能够采取的 的行动就是抢占那些山脊。然而,由于当时的英国军事工业已经能够造出数千门大炮和数百万发炮弹,因此和其他国家的部队一样,英军也有一种普遍的想法,即发动大规模炮击,同时对20英里长的战线发起进攻(长到前进的部队不致遭遇纵射)。黑格将军不信任他手下士兵的能力,因此他依赖连续的压倒性炮击。对于“一战”前的任何一位士兵来说,可靠有效的战备物资似乎都非常庞大。但考虑到这次战争任务的规模和范围,真实情况已不是这样。“一战”中还出现了其他几个问题:首先,大量的炮弹是“哑弹”或射程短无法击中目标;其次,炮兵没有接受适当的训练,不足以胜任作战任务,这次战役中决定成败的是“徐进弹幕射击”,也就是用弹幕在步兵前面50码左右稳步推进,压制住防御者并打得他们完全抬不起头来。然而,这也意味着所需要的通信和指挥水平都完全超出了当时英军的能力。电话和收音机很容易被破坏掉,信鸽数量又不足,因此,不得不靠一位蹲坐在树上或高层建筑物上的侦察员来指挥弹幕射击,而侦察员本身往往又成了一个显眼的目标。不管怎么说,部队的学习能力仍处在初级阶段。黑格将军的炮兵专家在战役打响前的 一刻才被找来,他寄望这位专家和其他两个人一起分担他的职责,可又不许专家携带任何参考手册,更不允许携带与训练炮兵这个主题有关的任何外国文献。而英军的作战指南中庄严地声明“精确性是这次战争的新要求”,就暴露出了英军自身存在的问题。与此同时,步兵本身也几乎没有受过新的训练,还和年时的法军一样,只是要求执行最简单的战术——军官们大步走在队伍前面,士兵们按照死板的、长长的横队向前推进。 一个问题出在军需部门,它还在生产榴霰弹。这种武器在敌方防御阵地的上空爆炸,炮弹射向四面八方。很自然,它对切断铁丝网可能有用,可对德军正在建造的极深的地下掩体却无可奈何。同时,英军没有足够的在击中目标之后才爆炸的榴弹(特殊的导火线能够让炮弹钻入地下后再爆炸,爆炸推迟几秒钟能够真正摧毁铁丝网)。再有一个问题就是以业余水平管理列车运行——亚眠和阿布维尔之间18英里长的铁路,拥挤不堪。直到黑格将军这位平常就脾气火暴的苏格兰人抵达并解雇了所有重要人物之后,这个问题才得到解决。从6月24日起,英军开始了持续一周的炮击,当时正值德军在凡尔登发起 一轮攻势逐渐减弱之际,因此英军期望能够就此摧毁德军的一切。但门重型火炮和门野战炮不足以摧毁德军纵深英里和长达20英里的防御体系。英军开始炮击,这是警告德军一场进攻即将开始,炮击已经把前线翻腾成平常完全无法通过的泥浆。德军在山脊上挖了很深的战壕,并把用混凝土建造的防御工事连成一线,因此,根本无法摧毁。在应对英军自7月1日从战壕中发起的步兵进攻时,德军的大炮仍然非常有效,而且他们还有成排的机关枪,德军的军官有时还踢足球来激励士兵的信心。伊顿公学、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和爱丁堡大学阵亡将士纪念碑上的人名在持续增加(牛津大学新学院和剑桥大学三一学院为了自身的声誉,还加上了一些阵亡的德国人和匈牙利人的名字)。仅在7月1日这一天,英军就有2万人阵亡,这是整个英国军事史上最惨重的灾难。也是在这一天,另有名英军受伤,但几乎没有取得任何战果——在马梅茨(Mametz),英军右翼攻占了德军的一段防线,但在其他地方,却一无所获。东南方向的法军倒是打垮了德军的整个 条防线并向第二条防线推进,但他们在每英里防线上都动用了比英军更多的大炮。凡尔登战役中艰苦的磨炼让法国人学到了这样的战术。由于缺少炮兵这种完全压倒性的优势,且当时炮击本身就严重受限,因此,英军面临无法实现黑格将军想象的那种突破的局面。从7月初到11月,迫不得已的现实有时会使黑格将军备感困扰,而每当这种紧迫性发威时,他也就会把英军限定在准备充分的地段,设定十分有限的目标,而后才采取行动。相应地,英军也就时不时地取得了一些小规模的胜利。这样,7月中旬参战的南非军人部署有序,在一条范围不大的防线上曾有所推进。但随后骑兵赶到,却没再取得任何进展。总之,在7月和8月也就是战役的 阶段,在狭长的战线上,由于行动缺少协调招致敌人重炮射击造成的损失,要高于战役打响的 天,对此无须更多的解释。实际上,德军方面也有许多担忧,这主要是由于英军大炮的威力——从7月2日到11月中旬,英军一共发射了万发炮弹。对历年的德军军装研究之后,就能发现当时的德军军需品极度紧缺。在这次战役的中间阶段,德军 统帅部命令德军收复失掉的每一寸土地,无论它是否还具有作战价值。从这个方面来看,进行防御的德军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到9月中旬,黑格将军开始准备一场新的攻势,一场使用一种新式武器“坦克”的攻势。这是一种极为惊人的金属怪物,依靠履带行动,小型武器的射击对它毫无影响。许多发明家都声称自己发明了这种武器。不过,不管怎么说,H·G·威尔斯(H.G.Wells)曾在他的小说中设想过坦克车。由于丘吉尔的缘故,“坦克”的研制是在海军部而不是在陆军部领导下进行的。和德国的陆军部的情况一样,英国的陆军部还有其他事情需要操心。“坦克”这个称呼也是在实验过程中所使用的代号。当时,坦克已经成了某种神话,但它本身还是存在着局限性。坦克的内燃机还没有真正发展到足以承载这个0吨重武器的程度,而且它很容易损毁,移动也非常缓慢。此外,虽然坦克的装甲十分厚重,但一发打击 的炮弹就能使它失去行动能力。事实上,坦克需要与飞机和步兵等其他武器和兵种协同作战。因此,战场上真正的 仍然是大炮,英军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能够理解“徐进弹幕射击”的重要性。在9月中旬的时候,黑格将军一直没有想象出坦克和步兵能够协作的方法,同时由于担心坦克被德军击中,因此他没有使用坦克。这样,坦克首次亮相战场时并没有一鸣惊人。当时和以往一样,骑兵挤满了阵地的后方区域,等待着从未到来过的突破。不过在9月下旬,英军采用压倒性的炮击策略,攻占了德军的部分防线。像这样规模不大的一系列成功,导致黑格将军认为只要他坚持作战,就能取得伟大胜利。实际上除了从这个方面来看待英军的行动之外,英军的炮击已不再有重要意义。黑格将军确实是在坚持、坚持,结果在充满了泥浆和雨水的11月,索姆河战役逐渐平息下来。官方历史学家站在黑格将军这一边,他们为整个战事提出的辩护理由是这些战役打垮了德军的士气,历史学家甚至宣称索姆河战役消灭了60万德军,与此相比,英法联军才损失了40万人,从而颠覆了进攻性战役中双方损失的常规模式。C·S·弗雷斯特(C.S.Forrester)曾写过一部名为《将军》(TheGenera)的小说,他在书中尝试理解那些高级军官是如何让这些战事成为可能的。他注意到,西线的将军们都在像拧螺丝一样集中一点进攻,每当遭遇抵抗,他们就力图进行更猛烈的攻击。如此紧迫的形势,让战役不得不这样打,但将军们在前线的这种学习过程却是漫长又充满了血腥。在这个时期,只有一位高级将领较早地理解到了这一点,他就是俄军将领阿列克谢·阿列克谢耶维奇·布鲁西洛夫,他在西南战线指挥俄军对抗奥军。另一战线的那些年老昏聩、神经兮兮的指挥官们基本上都放弃了希望,他们都认为德军不可战胜。5月下旬,意大利方面恳请俄军发动一次牵制性攻势,那些将军们摇头拒绝,理由是他们的部队没有他们认为必需的大量重型炮弹。当布鲁西洛夫将军毛遂自荐去发动进攻时,招致了更多的蔑视和否定。但他已经对整个事态进行了通盘考虑。这次世界大战的一个问题是,各种战争方案之间彼此相斥。如果你试图突破,那就意味着要把庞大兵力和军需补给调到前线。因此,不会有任何突然袭击,开始阶段的大规模炮击也会确保这一切成为现实。但敌军方面也会调动手中的预备队。这样,所有的事物都将被夷为平地,纯粹的炮击优势也许确实能够形成突破。部队随后将以每小时两公里左右的速度步行推进——如果进行射击的话,要更慢——因为每个士兵都不得不携带他们生存所需要的物资,包括挖掘战壕的工具、水,等等。与此同时,敌军将会打造新防线,会通过火车或卡车(或像法国那样,通过公交车)把预备队调到前线。已经饥肠辘辘的马匹,疲倦地在泥浆中向前拖曳着大炮,劳累不堪的士兵在没有校准新目标的大炮支援下发起了又一次攻击。结果就是年9月法军在香槟地区以及后来英军在索姆河地区发起攻势所遭遇的情况。取胜的关键必须是打乱敌军的预备队,这意味着要在几个地方同时发起进攻,这样敌军的预备队就会不知道行进到哪里作战。这同时意味着还要近距离炮击,要在相对宽阔的战线发起进攻,这样当地的预备队也一样会不知所措(像凡尔登战役中所遭遇的纵射问题也会得到克服)。这是极为大胆的战略,需要训练有素的官兵。布鲁西洛夫的总部成员不为繁文缛节所累,命令简洁扼要,淋漓尽致地显现出了他们的素质。布鲁西洛夫将军的领导才能在重视士兵全力进行战事准备——建造庞大的地下掩体和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校准大炮方面——得以体现。布鲁西洛夫将军指挥着4个集团军,每个集团军都将发起进攻。在奥匈军队的防线一侧,一切都那么静谧。在防线的北部,指挥第四集团军的约瑟夫·斐迪南大公正和他的老朋友们在斯蒂尔河上泛舟享乐,谈论着“我们牢不可破的阵地”(一些地下掩体甚至安装了玻璃窗)。当布鲁西洛夫命令最北面的那支集团军于6月4日发动持续4小时的炮击时,奥军方面几乎完全惊呆了。天气干燥多风,奥军的阵地已经干透,他们很快崩溃,溃逃扬起的大片尘雾,遮挡住了进攻俄军的视线。奥军当地的预备队也消失了,被切断联系的部队往往都会轻易地弃战而逃。对于那些进行抵抗的坚固据点来说,布鲁西洛夫将军也制定出合理的战术,即完全忽视它们,督促他的士兵尽可能地前进去打乱甚至切断敌军的指挥系统。这天快要结束时,奥军第四集团军也已经接近崩溃,一封发往维也纳的电报说“全军尽殁,皆成俘虏”。在这种情况下,预备队本应到达前线来封锁敌军冲开的缺口。但在这一点上,布鲁西洛夫将军也找到了应对之策,因为他的其他几支集团军也发动了进攻。而远在南部的罗马尼亚边境地带,奥军还面临着另外一场危机。驻守当地的奥军第七集团军(由可敬的弗朗泽·巴尔丁将军指挥,动用的是匈牙利的部队,其忠诚无可怀疑)发现,他们在普鲁特河两岸的撤退导致了混乱。俄军西南方面军中间的两支集团军,虽没有像其他集团军那样采取突然的、大规模的行动,但也取得了可观的进展。防御者的预备队都去哪儿了呢?他们先是向第四集团军那里进军,随后上级撤回了这道命令,并要求他们回到原地。这一切要么是步行在热气腾腾、灰尘满天的公路上,要么是通过运行十分缓慢的列车完成的。结果,预备队要么根本就没有投入战斗,要么只有几支小分队参加了战斗。布鲁西洛夫将军率领俄军沿着防线推进了60英里,抓获了5万名俘虏。几乎不必感到惊讶的是,现在,奥军中的捷克和鲁塞尼亚军人的士气确实出了问题,这需要冷酷的普鲁士军士以其坚定的风格来帮助他们克服这道障碍。德军随后要求将奥匈帝国的军队并入德军,这是奥军能够生存下来的代价。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在不久之后就成了奥军真正的指挥官。军队混编有时会降低战斗水平,也使曾经独自拥有一支军队的奥匈帝国很难退出战争。但是,不管怎么说,布鲁西洛夫将军还是忘记了他那获胜方案中的 一个要素——要知道何时止步。整个俄罗斯都因他的胜利而沉醉于狂热之中,协约国中的盟友也都期待着出现良好局面。这样,在炎热的夏季,他的部队被迫向前推进,士兵们都筋疲力尽,还都面临着常见的军需补给问题,尤其是缺水,因为小河都已干涸。与此同时,奥军从意大利战线,德军从东线的北边甚至从受到威胁的西线抽调兵力赶过来,并在靠近科韦利和弗拉基米尔沃伦斯基的铁道卸载点附近筑造起一条新防线。俄军的骑兵和往常一样,表现得毫无战斗力。为战马提供饲料使得补给问题变得更加糟糕。俄军的进攻效力在减弱,而它的大部分预备队又都布置在德军控制的那部分防线附近。受到布鲁西洛夫将军获胜鼓舞的俄国将军们,于7月初在林木茂密的巴拉诺维奇地区——在年,这里曾是俄军 指挥部所在地——又发起攻击。但这次进攻大体上和过去的其他进攻一样,即在一阵低效但有破坏性的炮击之后,步兵正面猛攻,将军们接着就会理所当然地把这种毫无成效的进攻作为不采取更多行动的借口。在7月初的攻势之后,俄军的预备队被派往防线的南部来支援布鲁西洛夫将军。这批预备队的主要特点在于它是一支全新的“特殊部队”,大体上由沙皇近卫军的两个步兵军和一个骑兵军组成。从旧军队的标准来说,这些新兵们都非常 ,但他们没有在现代战争中得到过锻炼,所接受的战术也只适合上一代人的战争。他们的指挥官别佐布拉佐夫将军是沙皇的老朋友,年纪很大,与各军的指挥官倒是相配。从7月中旬开始,这支近卫军对科韦利市周围的沼泽地带进行每两周一次的猛攻,期望在这里的进攻能够从侧面切断德军的铁路。参与战斗的德国将军冯·德·马尔维茨指出,这里的战斗结果与西线的情况相似,俄军的尸体已堆积如山。别佐布拉佐夫将军请求休战来清理死尸,但遭到拒绝——成堆的官兵尸体可能是对未来会发起进攻的 震慑力量。在8月里,俄军的攻势归于沉寂!不过,俄军确实把罗马尼亚带入了战争。罗马尼亚的领导人清楚塞尔维亚的命运,一直对德奥的干涉提心吊胆。但协约国强力施压,同时把匈牙利的部分领土作为它参战的丰厚回报,并承诺从巴尔干半岛南部——自年以来,协约国在萨洛尼卡获得一个军事基地,部分由残余的塞尔维亚军队镇守——发起一次进攻。柏林和维也纳也出现了恐慌——法金汉被解职并被派到新防线指挥第九集团军。但罗马尼亚人几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尽管他们的士兵身强体壮,但他们的军官却对战争知之甚少。而且,他们的作风令观察家们惊呼不已(在罗军的前几条命令中竟有一条规定下级军官不许使用眼影膏)。这样,罗军犹犹豫豫、步履迟缓地跨过喀尔巴阡山脉隘口,进入特兰西瓦尼亚地区,随后就引发了军需供给的混乱。由于布鲁西洛夫攻势失去了冲击力(已造成俄军百万人的伤亡),同盟国得以勉强地将军队拼凑在一起,其技能熟练的山地部队进入了喀尔巴阡山脉隘口。与此同时,在萨洛尼卡的协约国部队不只是要面对补给问题,而且有反复暴发的疟疾,城市本身还遭遇了一场大火。因此,一支由德国人、保加利亚人和土耳其人混编而成的部队得以自由地跨过保加利亚的多瑙河边界,从北面发起进攻。罗军在应该优先守卫哪条防线方面犹豫不决,先是选择了其中一条,而后又选择了另外一条,结果两条防线都告失守。到11月初,同盟国的军队越过了特兰西瓦尼亚地区阿尔卑斯山脉的隘口,同时也跨过了多瑙河。罗马尼亚军队面临着拦腰切断的危险,于11月7日撤出首都布加勒斯特,在吵吵闹闹的俄军保护下,借着燃烧油井造成的没完没了的烟雾,退往在摩尔达维亚山区建立的新防线。年,19世纪的欧洲时代结束了。奥匈帝国的皇帝弗朗茨·约瑟夫于11月21日驾崩,这是一个时代落幕的最合适的象征。弗朗茨·约瑟夫生于年,正值铁路和议会自由主义(parliamentaryliberalism)初现的时代。他成了奥匈帝国各民族的老爷爷,能够说帝国境内所有民族的语言。现在,年,民族主义在横扫挡在它面前的一切。在一些媒体的煽动下,广大民众 地卷入其中。现在要求国家承担的任务已远远超过年,而国家要么印刷纸币,要么直接把租金提高到闻所未闻的水平来支付完成任务所需的一切费用。在年年底,伦敦出现了旧世界终结的另外一个标志——在投票表决是否可以没收在尼日利亚的敌人财产问题上,老的自由派主导的联盟失去了议会的多数支持。极端保守的人士对发生在那里的屠杀感到惊骇,他们渴望和平,但他们不再拥有任何权力。正如俄国人口号宣传的那样,在所有国家,年的经历只是制造了“为 胜利而战”的要求。英国出现了一位新的战争 ,戴维·劳合·乔治,他想要的是“致命一击”。1.年1月,德军 统帅部为进攻凡尔登,向香槟地区增兵佯装进攻该地区,以霞飞将军为首的法军统帅部上当受骗,错误地以为凡尔登已不具有战略意义,一度打算放弃。——译者注2.亨利·菲利普·贝当(-),法国陆军将领,也是法国维希政府的元首。年毕业于圣西尔军校, 次世界大战期间因领导年凡尔登保卫战而成为法国人心目中的英雄。在法军索姆河惨败后,他在最黑暗的时候重振了法军的士气。“二战”期间法国战败后,出任维希政府总理,年6月22日与德国签订《贡比涅森林停战协定》。年7月到年8月任维希政府元首,成为希特勒德国的傀儡。年4月被捕,同年8月15日因叛国罪被判死刑,后改判终身监禁。年7月1日死于囚禁地科勒迪厄岛。——译者注.指巴勒迪克到凡尔登的一条公路,这是一条长约5英里的次要公路,几千名法国军民日夜奋战,拓宽公路。在凡尔登保卫战期间,有50多万军人和17万头用来拖拽大炮的牲畜从这条公路运往前线,因此被称为“圣路”。虽然这样称呼有些亵渎神灵。——译者注4.这是菲利普·贝当将军在凡尔登战役最艰难的时刻对法军和法国人民发出的号召,极大地提振了法军士气。——译者注5.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德国海军之父,海军元帅,年到年月出任德国海军司令。——译者注6.日德兰海战(年5月1日—年6月1日),德国称为斯卡格拉克海峡海战,是英德双方在丹麦日德兰半岛附近北海海域爆发的一场海战。这是 次世界大战中规模 的海战,也是这场战争中交战双方 一次全面出动主力舰队的决战。最终,舍尔海军上将率领的德国公海舰队以相对较少吨位的舰只损失击沉了更多的英国舰只,从而取得了战术上的胜利;杰里科海军上将指挥的英国皇家海军本土舰队成功地将德国海军封锁在了德国港口,使得后者在战争后期几乎毫无作为,从而取得了战略上的最终胜利。——译者注7.公海舰队,指 次世界大战结束前的德意志帝国海军的水面作战舰队。——译者注8.赫伯特·乔治·威尔斯(-),也译成赫伯特·乔治·韦尔斯,英国 小说家,尤以科幻小说著称于世,《时间机器》《星际战争》等作品脍炙人口。他同时还是一位社会改革家、历史学家和预言家,是英国费边社的重要成员,他所著的《世界史纲》也是畅销世界的名著,在中国有很大影响。——译者注9.布鲁西洛夫(-),俄国历史上杰出的军事家,骑兵上将。“一战”初期任俄第八集团军司令,年月17日任俄西南方面军总司令。年6月,发起 的布鲁西洛夫突破,以正面重点进攻和多点辅攻同时并进的新的作战方式,摧毁奥军防线,并取得了重大军事胜利,他本人也被认为是“一战”期间俄军 令人尊重的将领。——译者注机枪成为 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决定性技术之一。图为年西部战线帕斯尚尔战役中的英国维克斯机枪队。大规模战争往往都会形成属于它们自己的势头。正如有些德国历史学家所指出的那样,年时的政治家是从“内阁战争”的角度来思考战争的,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少数 人物的意志决定了战争的发动和停止。但是,由于大规模的征兵、士兵生命的巨大损失、对敌人的切齿痛恨,以及没有哪个政客能够忽视的公众舆论,一些人承认战争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但仅仅只是承认战争是个错误已经完全不可能结束战争了。奥匈帝国的皇帝弗朗茨·约瑟夫想结束战争,教皇和威尔逊总统也有这样的打算,但他们都被人们弃之不理。在年和年交替之际,一些激进的领导人出现在历史舞台中央,他们提供了一种或另一种劳合·乔治版本的“致命一击”。这场悲剧中的另外一种新思路是,在交战双方看来,致命一击似乎是完全可能发生的。德国的新领导人,尤其是鲁登道夫,可能意识到西线陷入了僵局。但是,潜艇能够迫使英国人投降——为什么不试试呢?当时,德国政坛左派中的少数人确实与支持战争的社会民主党决裂,但并不存在其他重大的反对力量。相反,德国变得比以前更加军事化。“兴登堡计划”使得16岁到60岁的每位男性都有义务参与战事,并且出口贸易要翻两番(德国做到了)。同样,在法国,罗贝尔·尼维勒这位在凡尔登战役中赢得声望的将军,出任了新的总司令:他精力充沛,承诺给法国带来伟大的胜利。而年迈的霞飞将军却被如何获得伟大的胜利所难倒,他当时刚刚晋升为法国元帅,却被要求靠边站。在经济方面,尽管法国失去了北部工业区,却出现了临时发展带来的奇迹。因此,尼维勒将军自信地承诺,他能够运用数学方法,即把新的步兵作战手段与谨慎操控的“徐进弹幕射击”结合起来,赢得战争。德国人率先把这种“血战到底”的情绪转变成实践。他们宣布进行无限制潜艇战。这是一项革命,因为这导致了美国可能会加入协约国方面。美国与英国的贸易大幅上升,美国的大部分经济也依赖这种贸易。在当时,英国是美国的 海外投资方,这些投资都被低价出售用来负担从美国的进口。如果潜艇失事让美国贸易中断,并造成平民溺毙,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正常情况下,美国人根本没有任何参战的意愿,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一直在呼吁双方妥协,实现和平。但德军的U型潜艇(U-Boats)改变了这一切。不过,德国新的 统帅部明确地意识到,按目前的情况,德军在西线根本无法获胜,因此,他们寄希望于海军。与此同时,海军当局出于职业带来的骄傲,也对他们庞大的战舰无法发挥作用感到愤慨。差不多在战争刚开始时,德国海军将领们就已经发现潜艇能够发挥何等的战斗力了。当时,U—9号潜艇曾一举击沉英军的三艘巡洋舰。如果德国海军能够用鱼雷击沉为英国供应货物的民用船只,那么英国的海上生命线就会被掐断。德国人正在经历年到年的“芜菁之冬”,英国人也将遭受同样的物资匮乏。但德国人要面对两大问题。 个问题是合法性问题,国际法禁止在未加警告的情况下击沉民用(也许是中立国的)船只。而且舆论认为,商船上的人们应有机会逃到救生船里,但无论如何民用船只轻易不可携带战争物资。可是,这些观点被德国人普遍地贬斥为“人道主义的蠢话”。不管怎么说,当时大部分德国人都确信英国人在试图饿死他们。同时,他们也由衷地确信,美国过多地帮助了协约国——美国的银行提供信贷,确保了英镑和贸易的国际价值,并维持了法国在战争时期的经济运转。如果美国确实进行干预,那和目前的情况会有什么真正重大的差异吗?第二个问题则更加重要。年时德军还没有足够的潜艇——共有54艘,大部分还只能携带4枚短程鱼雷。人们都以为,如果德国潜艇在英国海域遇到船只,它应该会浮出水面,询问船只上装载的东西并进行检查,而后在船只沉没前允许船上的人们在适当的地方登上救生船。可是,这套方法——“巡洋舰规则”——会使潜艇暴露在掩蔽的机枪之下。而另一套方法则是让鱼雷在水面下静静发射,见船就击沉,甚至连载有妇女和儿童的船只也不例外,这被认为是野蛮和不人道的(丘吉尔在年时曾说,他甚至无法想象会有人使用这种方法)。在年初的几个月里,为了反击英军的封锁,德国海军宣布实行“无限制潜艇战”,即见船就击沉,并在不列颠群岛周围划定了禁航区域。年5月7日,卢西塔尼亚号客轮被击沉,真真切切地造成了大量平民丧生(共人,其中有位美国公民)。美国政府对此予以强烈抗议。由于当时德国海军还没有足够的潜艇,因此,柏林方面发表声明放弃“无限制潜艇战”,并同意遵守“巡洋舰规则”。但在年,德国建造了艘潜艇,并在比利时的泽布鲁日为轻型潜艇建立了一个新的避风港,直接威胁英吉利海峡的运输。德国海军预测,在年年底他们就能够为一场新的“无限制潜艇战”做好准备。海军提交了多份数据报告,并带来了柏林大学的两位最 的经济学家马克思·泽林(MaxSering)和古斯塔夫·施莫勒(GustavSchmoller),就潜艇战能够摧毁英国经济发表意见。这两位经济学家补充说明了英国经济将会崩溃,尤其是如果齐柏林飞艇能够对英吉利海峡各港口的粮库投掷炸弹的话。他们的观点让德国人备受鼓舞,帮了海军备战的大忙。海军上将霍尔岑多夫(Holtzendor)指出,德国海军每月能够击沉60万吨位的货运,这样,就能够使英国的货运减少一半。在贸易区就会因食物短缺引发暴乱并带来非常严重的灾难。贝特曼·霍尔维格首相不得不从更广阔的领域用更加充满怀疑的态度来对待“无限制潜艇战”。他自始至终都知道,如果德国宣布“无限制潜艇战”,那么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美国必然会参战。他的顾问黑尔费里希(Helerichh)能够读懂海军提交的那些数据,并认为这些完全是胡编乱造的。奥匈帝国的新皇帝卡尔极度渴望和平,反对德国海军的计划。德国政坛的左派和中立党对此也不热情。但面对军方的压力和民众的指责——因为英国封锁,德国国内已经出现了鼠肉香肠——民众开始没完没了地吃大头菜。贝特曼·霍尔维格在阻止无限制潜艇战上没能取得任何进展。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力图找到避开这个难题的策略。年12月,同盟国中有4个国家宣布它们将致力于通过谈判实现和平,并寻求威尔逊总统的帮助。实际上,威尔逊总统确实允许德国人拥有一条与德国驻华盛顿大使馆进行联络的、看似安全的电话线(实际上一直被英国情报机构监听),他随后还咨询了有关和平条款的内容。协约国方面对和谈倒是没有太大的困难。协约国宣称:必须恢复比利时的独立地位,各民族应有自决权。和谈条款中的大部分内容都是骗人的鬼话,协约国成员国相互间谈论的都是帝国庞大的疆域,完全没有考虑过“民族自决”问题。德国人对他们的和平条款讳莫如深,甚至在威尔逊总统私下里询问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时候,他们也不肯多说。贝特曼·霍尔维格不可能说他想恢复比利时的独立,因为他压根没打算支持比利时独立。德国在为一个属于德国的欧洲而战。事实上,一年后在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实现部分《中欧计划》后,有着讲法语的统治集团和政治上亲英的比利时不在其列。但是,德国的工业家们觊觎着比利时庞大的煤铁矿藏,军方至少出于未来每一场战争的目的想要占领列日等要塞。在布鲁塞尔的德军总督府也偷偷地赞助佛莱芒分离主义者,允许根特大学使用佛莱芒语,而在比利时那些有教养的人眼中,这种语言被视为是庄稼汉们使用的土话,是一种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荷兰语。贝特曼·霍尔维格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中。协约国声称它们在为真、善、美而战,如果霍尔维格也这样指明德国的作战目的,他会被当时已是德国真正主宰者的鲁登道夫撵出政坛——德国军方和工业家们正在为瞬间吞并比利时的煤田和法国的铁矿激动不已,同时他们也为接下来在靠近东普鲁士的波兰土地进行种族清洗而热情高涨。在有关战争目的的声明上,这种状况没有给贝特曼·霍尔维格留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只能沉默或撒谎。英法两国的外交官们也同样进退失据,庞大的帝国计划正在秘密地策划之中。但他们一直坚持恢复比利时独立这个表面上无懈可击的观点,而柏林方面根本不会说它正好也想复兴这个国家。德国的外交家们过于笨拙,无法应对这种局势,结果,他们的和平倡议没有取得任何成效。贝特曼·霍尔维格没有更多的理由来反对那些海军上将。年2月1日,德国宣布在法国西部和不列颠群岛附近海域实行“无限制潜艇战”战略。从击沉船只的吨位来看,似乎立刻就证明了霍尔岑多夫海军上将的正确。在1月,由于遵守“巡洋舰规则”,德国海军击沉了6.8万吨货物,其中属于英国的有15.4万吨。而在2月,德国海军则击沉了54万吨,月已接近60万吨(其中有41.8万吨属于英国),4月更是达到了88.1万吨(其中有54.5万吨属于英国)。沉船事件一般发生在船只集中在一起抵达港口之前。中立国的船只开始撤离这个区域,大量船只躲进船坞,与此同时,很多美国公民因遭到袭击而被淹死。不过,霍尔岑多夫算计的结果却是错误的,不仅仅是错误的,而且大大背离了德国的战争目标,成为德国战败的 推手。英国人挺了过来,美国人参战了!此外,人们也找到了防御U型潜艇的办法。在苏格兰福斯湾,新西兰伟大的物理学家欧内斯特·卢瑟福做了一项实验,他把自己倒挂在水面上的划艇上,看看能否听到水中有什么声音。后来,就有人发明了能够测出水下噪声的水下测音器,随后又发明了深水炸弹。安装这些东西的驱逐舰就能够反击潜艇,尽管这会造成双方的关系极度紧张。一些勇敢的人士还向英国海军部建议如果把商船编成船队(20艘商船为一队),那么,驱逐舰就能够保护好它们。但这样的建议却遇到了荒唐的抵制,海军中的一部分权势人物显然不想为地位远低于他们的商船船长的行为担责。改变这一切的是4月份的“黑色十四天”,当时有数百艘商船被击沉,护航随之成为惯例。在此之后,沉船事件有所减少,大体恢复到了遵守“巡洋舰规则”时所击沉的数目。5月10日, 批得到护航的商船队出航,商人们服从命令,驱逐舰护卫着他们安全地横跨大西洋。在接受护航的位商人中只有6人不幸丧生。U型潜艇把2/的时间花费在了被护航商船往返港口的线路上,但并没有取得比以前更好的战果。无论如何,这些潜艇像着了魔似的使得德国最糟糕的噩梦变成了现实。美国的参战,这首先意味着英国在战争时期的财政得到了拯救。其次,则意味着协约国的封锁开始发挥作用。即便是在“无限制潜艇战”开始之后,美国人参战一事也有可能不会成真。美国的公众舆论不支持参战,但在“无限制潜艇战”爆发之后发生的一个事件迫使美国不得不参战。和韦伯的就职演讲、施里芬计划和提尔皮茨舰队一样,这个事件也属于德国自我毁灭的内容。德国政府认为,虽然美国没有陆军,但有一支很大规模的海军,因此需要采取某种方法阻止美国参战。柏林方面意识到美国和墨西哥之间存在难以解决的纷争。如果德国承认墨西哥人有权撤销阿拉莫战役导致的法定结果,也许就可以怂恿墨西哥人进攻美国。亚利桑那不就是墨西哥的阿尔萨斯—洛林吗?德国新任外交部部长阿瑟·齐默尔曼草拟了一份电报,大意是说墨西哥人可能会对与德国结盟有兴趣,如若这样,墨西哥人也可以询问日本天皇是否愿意加入同盟国集团。齐默尔曼把这份电报发给德国驻墨西哥大使,而且他是通过威尔逊总统——作为善意的象征——允许德国人使用的一条私密通信线路发送的。英国海军情报人员事实上已经在窃听这条美国通信线路,并能够破解德国人的密码(英国人从一支十分骁勇的远征伊朗的德国军队那里缴获了一个密码本)。在处理齐默尔曼电报问题上,英国海军上将霍尔将军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足智多谋,他复制了这份电报,并以一条英国人已经窃听的德国通信线路重新发送一遍。这样英国人就能假装从“正式”的窃听线路上获取该情报。在月底,美国驻英国大使看到了齐默尔曼电报,到此时,美国人宣布与柏林断交(尽管它没有与同盟国其他成员国断交,尤其是他们从未与保加利亚断交)。4月6日,这份电报传到了美国国会,掀起了愤怒的爱国主义狂潮,威尔逊总统宣布对德国宣战。阿瑟·齐默尔曼的电报以闹剧方式呈现了德国战败的原因。美国的介入拯救了协约国。美国海军提供了极大的帮助,最终扩大了对德国的封锁范围,但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美国人的资金确实变得十分重要。到年年底,英国的信贷几近枯竭,英币的价值完全依靠美国人愿意以接近五美元兑一英镑的汇率实现。英国人一直在资助俄国,债务最终积累到了万金镑,按现在的价值计算,应该要翻40倍(英国和苏联在年时解决了这笔债务问题)。要是美国政府为英俄法等国提供资金保障,它们才能继续使用借贷。现在,美国政府这样做了。原材料也大量地流向了协约国。但是,要建立一支美国军队并把它运送到法国则是另一码事,这花费了数月时间。到年,每月有20万美国军人到达欧洲战场。可是在年,美军的教官们不得不对美军士兵进行培训,可他们自己也只知道战靴和马鞍。从这种意义上说,霍尔岑多夫海军上将是正确的,美军参战在形式上无关紧要。如果同盟国能够在年赢得战争的话,那么美军的参战将改变不了任何东西。英军和法军在尽 可能使霍尔岑多夫的预测成为可能。罗贝尔·尼维勒将军几乎毁了法军,陆军元帅道格拉斯·黑格爵士也做了大量毁灭英军的事情——据说这位出生于苏格兰的将军,虽然作战最有成效,但导致参战的大部分英军阵亡。尼维勒将军不是傻瓜,他意识到如果能够正确地使用大炮,这还是一场能够发展成为机动战的战争。现在,英法联军方面拥有数千门大炮和数百万发炮弹,也有了几种新式武器。在年时,飞机还很容易遭到破坏,只能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用来探明人群的位置并命中目标。现在,飞行员能够射击敌人而不会打到自身的螺旋桨。与此同时,单翼机已取代老式缓慢的双翼机,空中拍摄的照片也更加精确。此外,英军已发明出坦克,火炮手之间的通信联络方式也有所改进(德军的电话线埋在6英尺深的地下),“徐进弹幕射击”正在成为进攻的标准方式——尼维勒认为它将会带来战争的胜利。直接控制步兵前方60码区域的弹幕,能够打哑敌人的炮火,直到攻击者进入手榴弹投掷范围之内。而手榴弹的技术和威力也有所提高。步兵战术倒是需要改进——不再是波浪式的,不再是年时大群大群的步兵推进,而是改为小分队的方式,士兵们从一个弹坑到另一个弹坑,沿斜线急速移动。一个分队向敌人射击,掩护另一个分队快速前移。尼维勒将军充分洞察到了所有的变化,并认为从他在凡尔登战役取得的胜利来看,他已经找到了一种获胜的方案。他称之为“滑轮组合”,意思是指挥有方的各兵种的协同互助。从政治上和就他本人来说,尼维勒将军也是一位合适的指挥官。他是一位新教徒,而新教徒们(通常都是工程师和医生)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栋梁,为这个国家提供着道德典范、教育和精神动力,包括建造了埃菲尔铁塔。尼维勒将军的母亲是英国人,因此,他能够吸引住那些出席伦敦午餐会的人们(有人曾指出,午餐会上有女士在场,这可不吉利),并能够解释清楚他的作战方法。消息传到了大事临头的德国人那里,他们必须更加节约利用兵力,缩短防线。现存的西部战线反映了年时的事态,但并非发展的必然结果。西线现状是因为西线具有一些独特之处——早在年,双方完全是出于威信和影响力的缘故挖掘战壕,各自的军队都据守着极为脆弱和花费巨大的阵地,造成了防线的僵持。英军守卫的伊普尔和法军守卫的凡尔登都是三面被围,守军遭受着纵射的威胁。与此同时,德军整个阵地非常漫长,毫无必要,但恰恰又必须为它配置兵力——如果能缩短防线,这些部队本可以被用到其他更有效的行动中去。从索姆河战场到巴黎东北部山脊上的贵妇小径,德军的防线布置在一个巨大的突出部上,处在英军的防御区域之中,没有任何战略价值,毫无用处。如果英军从巴黎东北部,或从阿拉斯到巴黎西北部发起攻击,就能够压缩甚至夺取这个突出部的边缘地带。因此,对德军来说,合乎实际的目标就是缩短防线,把军队用在更有希望的事情上。从2月9日到月18日,德军实施了阿尔贝里希行动,也就是战略性撤退。这次行动的名字取自瓦格纳笔下那个卑鄙龌龊的小矮人阿尔贝里希,因为后撤中的德军在村舍中设置陷阱,在井里投毒,并把树木砍死。协约国的军队挺进这片遭到损毁的土地,却没有任何办法来恢复它的原貌。德军的撤退也破坏了尼维勒将军最初的计划,因为这份计划是以细心计算德军大炮位置为基础的。现在,他不得不进行全面而必要的准备工作。由于尼维勒将军是新任的指挥官,他的声望在于维持军队的良好状态,放弃这一点就将招致毁灭性的痛击,因此,他把其声望寄托在前线,但噩梦却随之而来。为了保持前线军队高昂的士气,尼维勒将军决定把他的作战计划直接告诉官兵们。而在一次突袭战壕的行动中,德军抓获了一位法军军士并从他那里得到了尼维勒将军作战计划的副本。尼维勒将军认为,英军在阿拉斯发起进攻,将会首先削弱德军预备队的力量。4月9日,加拿大军人攻占了维米岭,而英军则从他们躲藏的勃艮第城古老地下室中突然现身,德国守军惊慌失措,他们的大部分兵力任凭英军精心设计的前线阵地上的炮击摧毁。这一天,英军和加拿大军人取得了巨大胜利。随后,黑格将军又按照他的习惯,坚持连续炮击,却没能取得任何新的进展。甚至在整整6周的时间里,他坚持骑兵聚集待命并期望着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发起冲击,一点儿也不考虑骑兵会堵塞道路。与此同时,德军已乘火车赶到前线。阿拉斯战役标志着一种新型战争正在出现,炮手们现在能够处理大量巨型炮弹,并知道如何使用它们。不过,英法联军在后方的组织上却出现了大问题,尼维勒将军和黑格将军的关系开始变糟。这位法国指挥官用轻蔑的言语暗示英军要求了过多的铁路运输网,并在浪费资源。在这一点上,尼维勒将军可能是对的,但在关键时刻寻衅吵架并非明智之举。劳合·乔治不信任黑格将军,他利用这个事件要求黑格将军服从尼维勒将军的命令,可当尼维勒将军自己的种种行动造成灾难性后果之时,劳合·乔治自身也名声扫地。英法联军确实在按尼维勒将军的计划采取行动。4月16日,他们对贵妇小径发起进攻,这也意味着要把塞内加尔军人赶进雨雪交加的苦境之中。而德军充分预料到英法联军会实施炮击,因此早已远离危险地带。尼维勒将军承诺,作为他作战方案的一部分,如果他无法在战斗的前两天取得胜利,他将停止进攻。但除了在兰斯东部地区之外,法军在其他地方都遭到了失败,但尼维勒将军却坚持进攻,效果也就可想而知。到此时,一些与重要人物有关系的下级军官想方设法把前线的事态告诉了国民议会议员,可政客们无论如何还是十分认可尼维勒将军,因为他能够处理好与英国的关系。随后,20世纪的法国几次都面临着一个现实问题——军队兵变。士兵们拒绝再次赴死,而将军们却要求他们勇敢面对。年的法军兵变(像稍后的意军崩溃一样)成为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起义反抗的明证。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居伊·贝特隆希尼(GuyPedroncini)是一位十分细心的法国历史学家,他认为大约有4万名军人卷入了这次兵变。不过当时的情况是,前线的兵变参与者在与明理又讲求实际的军官们交谈后,都又重新表态要遵守军纪。尼维勒将军本人很快就被解职,法军新的总司令菲利普·贝当将军对于如何才能恢复军队士气有一定的见识——只有49人被处以死刑,并以更人道的方式处理了逃兵和临时换职等问题。参与兵变的士兵们想让德国人来占领法国吗?当然不是!如果他们开小差,他们的女人会要求他们返回前线。无论如何,法军恢复了秩序,将军们也吸取了足够的教训。贝当充分意识到他必须坚持小规模的、有效组织的行动战略。这些军事行动也确实取得了很好的战果,比如,在10月,法军夺回了贵妇小径上的“拉富突出部”(laauxsalientt)。法国将血战到底,因为年高德劭但十分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克里孟梭在这个时候出任了法国总理。就在尼维勒将军遭遇兵变的这个春天,另一场大规模的兵变也开始上演——这一次是俄军在分崩离析。德国人在年时就曾预测,他们在当时而非几年之后就能够打败俄国。从德国自身的角度来说,这是非常 的估计。就俄国的情况来看,到年,它的战争物资生产至少是充足的,它所缺少的是更先进国家在运输、定量配给、财政和国家统一等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组织化水平。俄国的大城市里充斥着难民,外出找工作的农民挤满了火车车厢。与此同时,用于运输军队的火车则少之又少。此外,俄国首都每天只能得到50辆卡车的粮食,而在战前,它还能得到90辆卡车的货物。再者,普遍的贫困也许可以忍受,但如果一些人拥有燃料和食物,而另一些人一无所有,情况就会有所不同。人们怀疑德国人隐藏在俄国各个角落,包括沙皇那光彩照人的皇后也是德国人。彼得格勒的那些大发战争财的“资本家们”一般都有个外国名字。这样的局势是如何要了俄国沙皇的命的呢?不可避免的偶然事件再次发生了!月8日(俄历2月2日)是国际妇女节,首都工人阶级的妻子们举行示威,抗议面包价格的不断上涨。她们不得不早起,冒着彻骨的寒冷,通常却是白白等待, 发现面包房没有燃料烘烤面包,或者是期待涨价的“投机商”把面粉囤积了起来。月里的 周天气非常寒冷,可随后却突然变暖,这种情况使得妇女们有条件进行示威抗议。那个时代的俄国和往常一样,沙皇的国家机器完全无法满足统治需要——甚至连张贴宣布军事管制海报的胶水都没有。正如乔治·奥威尔对18世纪的英国所做的评价,让一个人继续营业和应召入伍之间没有中间手段。先是警察试图控制事态,这造成了少数人的死亡;政府随后就命令军队采取行动。但在年时,俄军由非 组成,他们住在首都行政区中心地带的庞大兵营中,心怀不满,偷偷喝酒,并试图接近那些工人阶级出身的妇女们。在一个较为先进的国家里,都会在某处类似索尔兹伯里平原的地方为这类士兵安排住房,但破败的俄国无法提供这样的基础设施。被要求向民众射击的军队在俄历2月27日(公历月12日)发生哗变,沙皇政府当即垮台。大街上到处都是士兵,他们乘坐卡车,挥舞着红旗,四处横冲直撞。第二天,独特的俄国革命诞生了“苏维埃”,这个俄语单词的意思是“委员会”。2月28日,各个工厂和士兵群体选举产生了光荣的罢工委员会,但社会革命党中那些痴迷于自己意见的知识分子很快就控制了这个委员会。俄国议会,也就是国家杜马中的一些政客也加入其中,这些人认为他们必须接管政权。到这个时候,许多将军也开始支持罢工委员会。当时,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摆脱掉沙皇尼古拉二世。每一个人,包括位于莫尔斯卡亚大街——彼得格勒最繁华的大街——帝国游艇俱乐部的成员都认为沙皇已是累赘,将军们也要求沙皇逊位。俄历月2日(公历月15日),沙皇被迫引退,国家杜马的政客们随即建立“临时政府”,终于宣布俄罗斯为一个民主共和国。但政客们却不愿进行真正的选举。苏维埃是继任政府,握有权力,但对于人聚集在塔夫里达宫(TauridePalace),其中2/又是士兵的情况,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苏维埃只是决定成立一个由社会革命党中的知识分子组成的执行委员会,可这些人根本不会进行组织筹划。当时,俄国革命的另一个特点是,政府没有可以依靠的中间力量,基本上不具备阻止革命发展的手段,而后来广大民众直接参与的革命,由于政府都能立刻从工会那里得到支持而失败了。工会可能会和老板发生争吵,但他们不想破坏秩序,甚至在濒临无政府状态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尽力发挥作用维持秩序。可是在俄国,除了印刷工人和铁路工人有工会之外,不存在其他工会组织。而且,社会革命党中的知识分子错误地确信,工农兵与政府的“对抗”将会变得没有危害。于是,他们筹划停止行军礼,废除军队中死刑,并规定军队中的每个人都应加入苏维埃,选举军官并监督他们的行动。但是,导致革命的因素并没有消失,与之相反,事态变得越发糟糕。在任何一场真正的革命中(有些所谓的革命是虚假的),都存在着一大引擎,即通货膨胀。年俄国的公共财政已经崩溃。在年,俄国政府实行严格的财政政策,甚至沙皇自己都用口水贴邮票以节约资金。战争变得异常昂贵,政府则不知所措。俄国政府规定不许喝烈性酒,而国家税收的1/来自对伏特加的垄断,这样一来,政府就毁掉了之前的利益来源。由于没有了所得税这一工具,也不能像其他国家那样从庞大的中产阶级那里获取战争贷款,俄国政府只能越来越快速地发行纸币,发行量太大,连印刷机都坏掉了。顾客要是去银行把支票兑换成现金的话,银行会给他一大沓指南,让你自己往钱上印数字。这样,纸币上的零在增加,商品价格标签上的零也是如此。在流通链条的每个环节,食品储备变得不可预测:从作为生产者却得到毫无用处纸币的农民,到在保险库里储存食用糖的银行——因为糖至少还有存储价值。这个问题接下来又影响到交通运输,因为开往这个国家产粮大省的火车,半空而回,而在其他地区因缺少运输工具,粮食又都烂掉了。在年夏天,一系列错综复杂的问题急剧地纠结在一起。所有措施都已失灵,临时政府和苏维埃做出各种表态,流言满天飞。俄历4月9日(公历4月22日),继任者列宁开始介入事态之中。他的追随者叫“布尔什维克”,这是因为在几年前,处于流放中的列宁为了接管社会民主党(SocialDemocrat)的机关报,在一次备受争议的会议上秘密地成立了一个多数派。而“多数派”的俄语单词就是“bolshinstvo”。对于年俄国发生的事件,列宁想到了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案,而其他人却什么想法都没有。列宁指出,要给人民面包,给农民土地,给世界各民族和平。如果俄国人启动退出战争的进程,那么其他国家的人民也会跟随,尤其是德国人——列宁在德国生活了许多年。若如此,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这种想法符合德国政府的利益。列宁 得以乘火车从瑞士返回俄国。1列宁拥有非凡的、刚强的性格,但他的超凡魅力并没有体现在他的作品之中,因为就算考虑到不同文明之间在修辞上存在差别,他的作品也是枯燥乏味的。因此,我们很难理解他慷慨激昂的演说是如何迷住俄国人的,但他们似乎确实痴迷于他的魅力。毫无疑问,在年4月,布尔什维克这个小群体中有相当多的人在一开始反对列宁的主张,因为即便是从监狱中归来的布尔什维克,也都支持进行战争,但列宁最终占据了上风。他发表富有感染力的演说,事态也确实在按他的意愿发展。如他所说,旧制度会犯许多错误,而旧制度的确犯了许多错误——政府的财政状况一团糟,领取食品的队伍失去控制,将军们绝望地感到俄军比德军素质低劣,士兵们呆坐着无所事事,空腹喝着劣质饮料,银行家和外交官们成了英法帝国主义者的奴仆。俄国革命就是一场大规模的兵变。尽管在年夏天,俄军还驻守在前线,但它完全无法发起攻击性行动,也几乎不能进行防御。简言之,在年8月,临时政府试图镇压布尔什维克,但即便是当时,这种镇压也非常混乱。稍微乔装打扮的列宁,在芬兰等待着混乱的结束。当各方在莫斯科大剧院召开讨论俄罗斯未来的“国家会议”之时,附近许多餐馆实际上都在进行罢工。随着秋天脚步的深入,苏维埃成了剩下的 一个有组织的机构。到此时,布尔什维克已经控制了苏维埃。公历11月7日,它的部队废止了临时政府。在实际“夺取政权”过程中的死亡人数,甚至要少于在拍摄纪念十月革命10周年的电影时挤踏而死的人数。协约国方面会对发生在俄国的动荡作何反应呢?美国人完全没有准备,法国人还在舔舐他们自己的伤口。意军在8月发起了第十一次伊松佐河战役,在的里雅斯特北面的贝恩西查台地(Bainsizzaplateau)向前推进了5英里,但造成了两倍于奥军的伤亡,于是意军停止了进攻。只有英军还有力量采取大规模的行动。在年夏天,他们确实在佛兰德斯地区取得了进展。英军的行动与俄国局势有关,也与美国人有关,因为英国人总的目标是在美国总统威尔逊把欧洲的战局搅乱之前,赢得战争并推行一种英国式的和平。劳合·乔治出任首相后命令避免军事冒险,但在实际过程中又听任其发生。“帕斯尚尔”(Passchendaele)已载入历史,这是一个小村庄的名字,坐落在当地具有一定战术价值的一条山脊上。在个月的战斗、造成40万人员伤亡之后,英军占领了这个村庄。这或许是英军战略行动的最小目标。黑格将军确实一直渴望英法联军能够在佛兰德斯地区取得进展,这种想法本身也合情合理。伊普尔突出部不易防守,由于德军占领着梅西讷岭(Messinesridge),能够从他们那一侧向伊普尔开火,造成英军每周有人伤亡,这还是“正常损耗”。伊普尔离荷兰边境并不远,换言之,如果能够占领比利时沿海地带,就能够解决掉泽布鲁日的德军潜艇基地。英军的计划本身不是无的放矢,而且现在,他们在利用炮击松动敌军防御方面,已有了大量的经验,此外,他们还拥有数百万发炮弹。但英军要发动攻势的整个地区,被称作低地国家,这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因为这个地区形成于海上,地下水位接近地表。如果炮弹击穿地表在地下水中爆炸,就会出现泥浆。如果遇到持续的降雨,当地就会成为一片沼泽。和往常一样,最初的成功往往会把将军们诱进灾难之中。在一场史诗般的持续奋战中,英军坑道工兵在梅西讷岭下面不断地进行挖掘,在坑道中埋下21个用来爆破的巨大地雷,塞满了万吨炸药。军官们按照梅西讷岭的比例模型对步兵进行细心训练,而现场的第二集团军的指挥官普卢默是一位小心谨慎、足智多谋的将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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